“王爷,你信我,我真的不知情……”声音是哽咽的,带着几分竭力维持的柔弱。
果郡王低头看她,眼底再没有半分往日的温软,只剩一片沉寂的冷。那冷不是寒冬的风,是浸了水的棉絮,沉得人喘不过气。他缓缓抽回衣袖,动作轻得像拂去一粒尘埃,却透着斩钉截铁的疏离。
“不知情?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每个字都裹着霜,“你的陪嫁丫鬟,拿着你妆匣里才有的红花粉,做下这等阴私事,你说不知情?”
孟静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,嘴唇哆嗦着,像风中快要折断的柳枝:“我……我只是备着,谁料她……”
“备着?”果郡王打断她,眼底的失望像潮水似的涌上来,又很快凝成冰,“备着看谁碍眼,便用来害人性命吗?”
他忽然想起浣碧在府中蜷着身子呻吟的模样,想起太医皱着眉说“险些保不住胎”时的凝重。再看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,只觉得荒唐又讽刺——从前总以为她是块温润的玉,如今才看清,玉的内里早生了蛀虫,爬满了扭曲的心思。
“王爷……”孟静娴还想辩解,可迎上果郡王的眼神,话却卡在了喉咙里。那眼神太凉,像淬了雪的刀子,直直扎进她心里,让她连哭都忘了怎么哭。
“不必再说了。”果郡王转过身,背影挺得笔直,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,“皇上罚你禁足,你便在院里好好待着。往后,不必再来我院中,也不必提什么‘夫妻情分’——你我之间,从今往后,只余‘王爷’与‘侧福晋’的名分,再没别的了。”
孟静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地上。她看着果郡王的背影一步步走远,衣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,没留下半点痕迹。终于,凄厉的哭声从喉咙里滚出来,却被暮色吞得干干净净,连一丝回音都没有。
果郡王走出宫门,翻身上马时,手攥着缰绳,指腹被勒得发疼。他从没想过,自己的王府会藏着这样的龌龊,更没想过,那个日日与他谈诗论画、嘘寒问暖的女子,心会这般狠。
马蹄声在长街上敲出单调的响,一路疾驰回府。他没去看禁足的孟静娴,径直去了浣碧的院落。帐子半掩着,榻上的浣碧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眉头蹙着,梦中还在低喃“孩子”。果郡王挥退了下人,独自坐在床边,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,只觉得一阵乏力。
或许从一开始,他就错了。错把孟静娴的温婉当成了真心,错把人心想得太简单。
“放心吧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,像是对浣碧说,又像是对自己说,“以后,再没人能伤着你和孩子了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进来,落在他脸上,照亮了眼底从未有过的坚定,也映出那份对孟静娴彻底冷透的失望。有些东西,碎了就是碎了,哪怕粘起来,裂痕也永远都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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