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祺贵人步步紧逼,声音里带着探究,像蛇吐着信子,“砚台里的墨汁是这个颜色?我怎么瞧着,倒像是……”她话没说完,被年世兰狠狠瞪了一眼,那眼神像一把生锈的刀子,钝钝地往她心窝里扎。
“祺贵人查岗查到长春宫来了?”年世兰往前一步,气势压人,像座冰山压了过来,“齐妃长春宫里的事,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。”她又转向齐妃,语气缓和了些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好生歇着吧,仔细照看三阿哥。”说罢,对颂芝递个眼色,转身就走。颂芝快步跟上,临走时还不忘冷冷扫了祺贵人一眼,那眼神,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祺贵人望着年世兰的背影,又看了看齐妃慌乱的神色,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,像团乱麻缠在心头,越缠越紧。她假意关切地扶着齐妃,声音软得像棉花:“齐妃娘娘,您别怕,是不是华妃娘娘为难您了?有什么事跟我说,我去告诉皇上,皇上最疼您了……”
齐妃被她问得心慌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甩开她的手就往殿里走:“我累了,要歇着了,祺贵人请回吧。”说着“砰”地关上了殿门,把祺贵人晾在了外头,像晾在竹竿上的破布,风一吹就晃。
祺贵人站在廊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得钻心,心里却更疼。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,甜得发腻,她却只觉得心里发寒——年世兰深夜来找齐妃,齐妃袖口的可疑粉末,还有两人这副鬼祟模样,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她眼珠转了转,忽然笑了,那笑容里藏着算计,像淬了毒的糖。转身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,有些事,告诉皇后,总比烂在自己心里好,说不定还能讨些好处,让年世兰吃个大亏。
年世兰带着颂芝刚走出长春宫范围,便停住脚步,眸色沉沉地望向祺贵人离去的方向,像盯着猎物的狼。“这蠢货想往景仁宫递消息,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。”她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彻骨的寒意,像冰锥子扎进人的耳朵。
颂芝立刻会意,附耳听着年世兰的吩咐,随即快步走到暗处,对几个候着的小内监低语几句。那几个小内监脚程极快,领了命便如狸猫般蹿进夜色里,专拣着抄近路往景仁宫方向去——那是祺贵人回储秀宫后再转道景仁宫的必经之地,也是段铺着鹅卵石的窄径,平日里就湿滑得很。
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祺贵人果然提着裙摆往那条路去,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添油加醋地向皇后禀报,好让年世兰吃个瘪。初夏的夜露本就重,那路本就湿滑,小内监们又特意将几块长青苔的鹅卵石挪到了路中央,像埋了几颗暗雷。祺贵人只顾着赶路,脚下猛地一滑,“哎哟”一声尖叫,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,竟是个十足的“狗啃泥”,发髻散了,珠钗掉了一地,狼狈得像只滚进泥坑的锦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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