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静娴入府第一个月的初一,府里按规矩摆了内宅小宴。说是让她和浣碧认认各院管事,实则谁都明白,这是孟静娴头回以侧福晋的身份立规矩。那时刚入春,廊下的玉兰花刚鼓出青嫩的骨朵,风刮过檐角,还带着点冬末的凉。
浣碧来得早,拣了下首偏位坐了。手里端着茶盏,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盏沿的青花纹路,眼尾却瞥见孟静娴的陪房张嬷嬷,正往主位旁的小几上摆一套晴水蓝茶器。那茶器她认得,正是果郡王前几日从江南带回来的,特意让小允子送进她院,只说“嬛儿从前喜欢这类素净物件,你且收着用”。浣碧心里透亮,这是看在长姐面子上多给的体面,她日日摆在院里博古架最显眼的地方,连拂尘都要亲自擦。
孟静娴款步进来时,浣碧正盯着那茶器出神。孟静娴落了座,眼角余光扫过茶器,笑意温温地开口:“妹妹瞧这茶器?前儿王爷说这晴水蓝釉难得,我瞧着颜色正,便先拿来用了——左右妹妹住得近,用完让嬷嬷给你送回去便是。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物件。”
浣碧指尖一顿,抬眼时脸上已堆了笑:“侧福晋喜欢便用,妾实不敢随意!”话虽这么说,心里却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下。她知道这体面来得不易,孟静娴轻描淡写一句“不是要紧物”,倒像把这点沾着长姐情分的体面,轻贱得不值一提。
宴席上孟静娴没提管事的事,反倒先问起浣碧:“听说妹妹从前在甄贵人身边当差?甄贵人是宫里有名的有才情,妹妹跟着,想必也沾了些文气,懂些诗词?”
浣碧垂了眸,指尖捻着帕子:“不过是跟着瞧过几眼,算不得懂。”
“妹妹太谦虚了。”孟静娴执起茶盏,指尖在盏沿慢悠悠划了圈,“前儿我去书房给王爷送点心,见桌上放着幅字,写的是‘直道相思了无益,未妨惆怅是清狂’,字迹娟秀,倒不像王爷的笔力,原是妹妹写的?”
浣碧心猛地一跳,帕子险些从手里滑出去。那是前几日她整理书房,见王爷对着这句诗发怔,桌上还放着长姐从前的诗稿,一时糊涂就照着写了半幅,写完又怕王爷瞧见多心,揉了要扔,偏又没舍得,只藏在书箱最底下——怎么会到了孟静娴眼里?她攥紧帕子,声音低了些:“胡乱写的,污了侧福晋的眼。”
“写得好呢。”孟静娴放下茶盏,声音轻得像檐角落的雪,“只是这句诗……太痴情了。王爷心里本就装着事,妹妹往后少写这些才好,免得勾得他也心绪不宁。”
这话软乎乎的,却带着刺。浣碧听得明白——是说她身份不配,还敢揣着不该有的心思。她刚要开口分辩,却见孟静娴端起茶盏要递过来:“妹妹尝尝这银毫茉莉,是我父亲从京郊茶园采的新茶,王爷说合你口味。”
茶盏递到半空,孟静娴手腕忽的一斜,“哎呀”一声轻呼,半盏茶水“哗啦”泼在浣碧衣襟上。热水浸着绸缎贴在身上,烫得浣碧猛地一缩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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