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尔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的方向。格林德沃并没有离开。他依旧站在壁炉旁，身影在跳动的火焰映照下显得半明半暗。他没有看他们，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，但莱尔能感觉到，那双异色瞳的余光，正如同最精准的测量仪器，扫过他和莫法交握的手，以及他身上那件刺眼的裙子
这目光让莱尔感到一丝压力，但也奇异地让他更加挺直了单薄的背脊。他不想在父亲面前显得软弱。
“去吧，孩子们。”邓布利多微笑着，示意他们离开。
莫法拉着莱尔，向门口走去。在即将踏出校长室的那一刻，莱尔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。
阿不思爸爸正走向他的办公桌，脸上带着一种疲惫却宽慰的神情。而盖勒特父亲……他依然站在那里，像一座沉默的哨塔。当他的目光与莱尔回望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时，莱尔似乎看到，格林德沃那总是紧抿的、显得无比冷硬的唇角，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微小的弧度，快得几乎像是错觉。那不是微笑，更像是一种……默认，或者说，是对莱尔最终选择接受道歉、并且试图挺直腰板这一行为的、极其有限的认可。
然后，栎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，隔绝了校长室内复杂难言的气氛。
走廊里，莫法紧紧握着莱尔的手，仿佛生怕他再次跑掉。“我们回去就把它换下来，”她小声说，看着莱尔身上的裙子，眼神里充满了懊悔，“然后我帮你收好，或者……或者你想怎么处理它都行。”
莱尔点了点头，没有反对。这条裙子承载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，他暂时不想再看到它。
姐弟俩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走去，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。
校长室内，邓布利多拿起一块蟑螂堆，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。他看向依旧伫立在壁炉边的格林德沃。
“他们还是孩子，盖勒特。”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格林德沃终于动了一下，他转过身，面向邓布利多，壁炉的火光在他深邃的异色瞳中跳跃。
“孩子才更需要明白世界的规则，阿不思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，“软弱和依赖，换不来真正的安全，哪怕是来自亲人的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目光扫过那扇已经关上的门，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离去的、穿着裙装的纤细身影，“他需要的是骨头硬起来，而不是更多的糖果和安慰。”
“有时候，安慰和引导，比纯粹的强硬更能帮助一颗心灵变得坚韧。”邓布利多平静地反驳。
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，走向那把为访客准备的椅子，优雅地坐下，显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。“那么，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个关于‘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、对家养小精灵权益保障协议签署的拖延’……”他巧妙地重新提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话题，语气恢复了那种略带嘲讽的平静，“也许我们可以在你的甜腻馅饼送来之前，得出一个初步结论？”
邓布利多微微一笑，坐回他的校长椅，仿佛刚才的家庭插曲只是漫长岁月中一段寻常的波纹。“当然，盖勒特。当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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