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两日,队伍在夏明朗的引领下,沿着戈壁与荒漠相互交错的边缘地带,朝着东北方向缓缓前行。
夏明朗判断,那里或许存在着更为稳定的水源——“流沙河故道”,而这条迂回的路线,便是他们此刻的希望所在。
白日里行军,夏明朗不再如第一日那般,要求众人“听风辨势”。
士兵们却自发地开始模仿起他的姿态。
他们时而侧耳倾听,仿佛想从那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捕捉到什么隐秘的信息;
时而又抓一把沙土,感受着沙粒在指缝间流淌的触感,试图从这单调的风景和枯燥的地貌中,解读出些许与众不同的蛛丝马迹。
尽管大多时候,他们依旧一脸茫然,但这种主动去“感知”天地的意识,已然如一颗种子,在他们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。
夜晚宿营时,篝火旁的“夜课”成了雷打不动的固定项目。
夏明朗的讲解不再局限于九宫格,而是开始深入浅出地阐述更基础的阴阳五行生克之理。
他依旧结合着眼前的实例娓娓道来——为何背风处会让人感觉更加温暖(那是阳气的汇聚),为何洼地在夜间会愈发寒冷(阴气的凝滞);
为何戈壁之上多金石(金气旺盛,金克木,故而草木难生),又为何在某些特定的岩石下能找到稀疏的苔藓(土生金,金生水,他点到即止,却足以引发士兵们的深深思考)。
他讲得生动有趣,士兵们虽依旧听得半懂不懂,但无一人缺席。
他们眼中闪烁的光彩日益增长,开始意识到,这位先生所传授的,是一种全新的、看待世界和理解世界的方式,宛如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神秘领域的大门。
赵铁山学得最为刻苦。
他年纪已然不小,记忆力和理解力远不如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。
但他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,不懂就问,丝毫不顾及面子;记不住就反复背诵默写,用树枝在沙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那些复杂的符号和方位。
常常在别人休息后,他还独自对着星空,比划着那几个方位,口中念念有词,仿佛在与天地对话。
他心里清楚,自己或许成不了先生那样的阵师,但多懂一分,或许就能在关键时刻,多救下一个兄弟的性命,这份责任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然而,平静的学习与行军,在第三日的午后,被骤然打破,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,激起千层浪。
日头渐渐偏西,队伍正沿着一条干涸龟裂的古河床边缘缓缓行进。
这里地势相对平坦,走起来能节省不少体力。
突然,后方负责断后警戒的两名哨骑,如同被火烧了尾巴的野马一般,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从一座沙丘后狂奔而来。马蹄扬起的沙尘如同一条黄色的土龙,在身后翻滚飞扬。
“报——!”
人还未到近前,那嘶哑而充满了惊惶的喊声已经如同一把利刃,撕裂了午后相对宁静的空气。
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,行军的队伍瞬间停滞下来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两名疾驰而来的哨骑,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。
两名哨骑冲到近前,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。
他们脸色煞白如纸,嘴唇干裂起泡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。
他们指着来路的方向,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:
“狼……狼骑!大队狼骑!”
“多少人?距离多远?”赵铁山一个箭步上前,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,紧紧抓住一名哨骑的胳膊,厉声喝问。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显然内心也充满了恐惧。
“看……看不清具体,烟尘很大!但绝对不少于五千!全是轻骑,速度极快!”那名哨骑喘着粗气,眼中充满了恐惧,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降临,“沿着我们的路线追来的!距离……距离不到三十里了!”
五千轻骑!三十里!
这两个数字如同两道惊雷,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,震得他们头晕目眩。
队伍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,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。
随即,难以抑制的恐慌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,迅速蔓延开来。
“五千人!怎么会这么多?”
“他们追来了!他们果然追来了!”
“三十里……轻骑转眼就到!我们跑不掉的!”
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,在人群中迅速传播。
他们这支队伍,早已疲惫不堪,伤员众多,又携带了大量的辎重。在平坦的戈壁上,如何能跑得过五千精锐轻骑?
一旦被追上,下场可想而知——铁山堡的奇迹不可能再次复制,没有堡垒的庇护,没有提前布阵的时间,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,毫无反抗之力。
有人下意识地看向四周,试图寻找可以藏身或者防御的地方。
但干涸的河床两岸只有低矮的沙丘和零星的耐旱灌木,根本无险可守,仿佛是老天爷对他们开的一个残酷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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