峡谷中的混乱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。
护卫们拼尽全力清理着前方的落石,汗水混合着尘土,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,映照出一张张惊惶而疲惫的脸。吴先生待在马车里,如坐针毡,每隔片刻就要催促一次,声音早已失去了平日的从容。
崖顶之上,赵铁柱、雷豹与挑选出来的十余名好手,如同最有耐心的猎豹,静静蛰伏。他们身上披着伪装,与岩石阴影融为一体,只有锐利的眼睛,透过缝隙牢牢锁定着下方的目标。
“差不多了,”赵铁柱估算着时间和下方护卫的体力消耗,低声道,“再拖下去,天快亮了,工坊那边的胡瘸子也可能收到消息派人来接应。”
雷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眼中凶光一闪:“动手?”
“动手!”赵铁柱重重点头,“记住卿丫头的吩咐,制造更大的混乱,趁乱靠近马车,辨认目标,能抓则抓,不能抓也要留下标记或夺走重要物品!一击即走,绝不恋战!”
命令通过极低的口哨声传递下去。埋伏在崖顶各处的身影,开始如同鬼魅般移动。
首先发难的是几处被巧妙安置的“滚石檑木”。并非之前那种阻塞道路的大石,而是一些较小的石块和捆扎在一起的枯枝,从侧翼不那么陡峭的坡地滚下,制造出仍有伏兵在不断袭击的假象。
“还有埋伏!小心两边!”护卫们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,纷纷举盾挥刀,格挡闪避,阵型不可避免地被拉扯开。
紧接着,数支浸裹了湿泥、燃烧起来烟雾极大的特制火箭,从不同方向射向车队后方和侧翼的行李马车及备用马匹!
“着火啦!”
烟雾弥漫,火光乍起!受惊的马匹奋力挣扎,踢踏嘶鸣,试图挣脱缰绳,更是将混乱推向了高潮!护卫们既要防御不知来自何处的“袭击”,又要分心救火和控制马匹,一时间左支右绌,顾此失彼。
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!
雷豹如同下山的猛虎,带着五六名最悍勇的黑风寨兄弟,从一处烟雾最浓、护卫最稀疏的侧翼,猛地突入了混乱的车队!他们不与人缠斗,刀锋直指那些试图保护行李和马匹的护卫,以伤换路,悍不畏死地向着中央那辆主马车冲去!
与此同时,赵铁柱则带着另一组人,利用钩索和岩壁的凸起,从崖壁阴影处悄然滑下,目标同样是那辆主马车!
“保护大人!”
“挡住他们!”
护卫头领声嘶力竭地大吼,拼死向马车靠拢。但烟雾、火光、受惊的马匹、以及从不同方向突入的敌人,让他的指挥难以迅速奏效。
“砰!”雷豹一脚踹翻一名挡路的护卫,手中鬼头刀划出一道寒光,逼退另一人,终于靠近了马车!他猛地一刀劈向车门!
车门应声而裂!车内,一个穿着锦袍、面色惨白的中年文士正蜷缩在角落,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盒,身边还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随从。
“吴先生?!”雷豹虽未见过本人,但看其气度和紧紧护住的木盒,立刻判断出此人的重要性!他探手就抓!
就在此时,异变陡生!
那趴着的随从突然暴起!动作快如闪电,手中一抹乌光直刺雷豹咽喉!竟是个隐藏的高手!
雷豹猝不及防,百战历练出的本能让他猛地后仰,乌光擦着他的脖颈划过,带出一溜血珠!他怒吼一声,鬼头刀横扫,逼退那随从。
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侧后方一道身影(正是赵铁柱)如同猎鹰般扑至,目标并非那文士,而是他怀中的木盒!赵铁柱看得分明,那文士在危急关头,第一反应是护住木盒而非自身,此物必定极其重要!
“撒手!”赵铁柱低喝,手中短刃精准地挑向文士手腕!
那文士(或许并非真吴先生)吃痛,下意识松手,木盒跌落!赵铁柱一把抄住,毫不恋战,转身就退!
“盒子!抢回来!”假吴先生尖声叫道。
那随从高手和几名拼死冲过来的护卫,立刻放弃雷豹,疯狂扑向赵铁柱!
“拦住他们!”雷豹见状,不顾脖颈伤势,挥刀死死挡住追兵,为赵铁柱争取时间。
场面极度混乱。赵铁柱将木盒塞入怀中,在同伴的掩护下,利用烟雾和混乱的人群,奋力向外冲杀。雷豹等人且战且退,身上都添了数道伤口。
“撤!”眼看目的部分达成,且护卫主力正从混乱中逐渐恢复组织,赵铁柱发出撤退信号。
新生村众人毫不迟疑,按照预定路线,迅速脱离战场,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和早已布置好的绳索、滑道,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,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与尚未散尽的烟雾之中。
护卫们追之不及,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遁走,留下满地狼藉、燃烧的行李车、受惊的马匹,以及惊魂未定的“吴先生”和一众挂彩的同伴。
护卫头领清点损失,脸色铁青。人员伤亡不大,但行李损失不少,更重要的是……大人紧紧护住的木盒,被抢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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