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渐渐平复情绪，他一手抱着小兕子，一手紧紧握住长孙皇后的手，心中害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。
小兕子好奇地看着大人们严肃的表情，突然插嘴：阿娘回来了，是不是以后阿爷就不会半夜一个人喝酒叹气了？
这句童言无忌的问话让李世民浑身一震。
他低头看着小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年的变化，连五岁不到的孩子都看在眼里。
不会了，皇帝亲吻小兕子的额头，声音里满是悔意与决心，阿爷保证。
李世民再次抬头看着爱妻：观音婢，这一年...我...我每晚都在立政殿独坐到天明...
长孙皇后眼中泪光闪烁，却带着一丝幽怨：“可当何郎君带我回宫时，您下令将我们当场格杀。连...连他复活的太上皇，您都要囚禁起来。”
父皇？！李世民脸色瞬间惨白，一脸的不可思议，朕要囚禁复活的父皇？这不可能...这...
小兕子被父亲突然加重的力道捏痛了，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李世民这才如梦初醒，慌忙松开手，将小女儿搂在怀里轻哄：兕子不哭，是阿爷不好...
长孙皇后看着丈夫手忙脚乱哄女儿的样子，眼中的幽怨稍稍软化：若不是窦太后突然出现，恐怕臣妾再也见不到您了。
阿娘也？李世民彻底混乱了，可是阿娘都...
长孙皇后轻轻点头：何郎君的仙术，似乎能唤醒许多...不该出现的人。
殿外，何健旺听到这里，不禁摸了摸鼻子。
他也没想到自己搞事会引发这样的连锁反应，不过他也是遵循仙人旨意搞事嘛！只要结果是好的，无良仙人也满意，就算是皆大欢喜。
李世民呆坐原地，怀中的小兕子已经停止了哭泣，正用小手拨弄着父亲脸上的胡须。
皇帝的眼神从困惑逐渐变为恐惧，最后定格在深深的悔恨上。
还有承乾...长孙皇后犹豫片刻，还是决定说出来，您偏爱青雀，屡次当众羞辱太子，最终逼得他...
朕逼承乾谋反？李世民猛地抬头，眼中依然是不可置信，他是朕亲手教养的储君！朕怎么会...
您不仅废了他，长孙皇后声音颤抖，还在他流放后，派人...赐死他。
这句话像一把利剑，直接刺入李世民的心脏。
他低头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小兕子，想到自己未来会变成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要杀害的恶魔，胃里一阵翻涌。
呕——李世民突然干呕起来，吓得小兕子又哭了起来。
长孙皇后连忙接过女儿，轻拍她的后背。
朕...朕怎会变成那般模样...李世民用袖子擦着嘴，声音嘶哑得可怕，那是禽兽不如啊...
李丽质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，眼中满是心疼。
她轻轻握住李世民颤抖的手：阿爷，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。我们...我们还能改变。
李世民反手紧紧抓住女儿的手：丽质...我对不起你们...对不起...
长孙皇后看着丈夫崩溃的模样，终究还是不忍。
她一手抱着小兕子，一手抚上李世民的脸颊：陛下，现在一切还来得及。
小兕子看着大人们都在哭，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再次瘪着小嘴抽泣起来。
一时间，殿内只听得见一家人的啜泣声。
见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。
李丽质悄悄擦了擦眼泪，轻声道：阿爷，阿娘，女儿先去门外等候。
她得体地行了一礼，缓步退出殿外。
殿门轻轻合上，将那个肝肠寸断的场景关在了里面。
李丽质长舒一口气，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她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何健旺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仙师...她的声音有些嘶哑。
何健旺轻轻摆手：公主莫要这么叫，我可不是什么仙人。
李丽质走到他身边，望着庭院中盛开的花儿，轻声道：何郎君，你说...人能改变天命吗？
何健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一片花瓣正随风飘落。
我不知道。他诚实地说，但既然我能带死去的皇后回来，就证明人定胜天。
李丽质沉默片刻，突然问道：那你知道未来的史书会如何记载我们吗？
史书上说，他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答案，贞观之治是大唐最辉煌的时代，亦是华夏最辉煌的时代之一，而太宗皇帝是千古明君的典范。
李丽质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保留：那没有记载的部分呢？比如...我和兕子的结局，城阳和衡山的结局？
何健旺避开她探询的目光：公主，有些事...
我明白了。李丽质打断他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看来阿娘说的都是真的。
一阵风吹过，扬起她鬓角的碎发。阳光下，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。
那何郎君的仙术，李丽质突然转向他，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，能治好我和兕子的病吗？
这个问题让一旁不吱声的长孙冲心里也是一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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