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建安,许是怕夜长梦多,皇帝暗中授意月满楼跟着回宫。
有月满楼在的地方,自然有云锦书。
沧临菀也来了,以准接班人的身份。
当沧临弘接到旨意来到太极殿,看到几人的一刻,意外的十分平静,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。
计划接连失败,他对那个所谓的神果自然不抱什么期待,不过还是吃了,就当让自己的手下人安心。
皇帝高坐主位,“接连有事件发生,有证据指向太子,朕想看太子的记忆以证清白,太子可愿意?”
疑问语气,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只是一句通知。
沧临弘苦笑了下,拱手行礼,“儿臣遵旨。”
殿中央摆了两张蒲团,月满楼跟沧临弘面对面盘腿坐下。
闭眼之后,换了墨遒出来。
墨遒像往常一样,掌心凝起一团雾气,让雾气靠近沧临弘的脸,进入他的大脑。
沧临弘睡着了,重演的画面却没有出现,雾气渐浓,“月满楼”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,表情也愈发痛苦。
“墨遒神尊。”云锦书担忧的唤了声。
墨遒没有回应,不知过了多久,“噗”的一下,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“阿月/小满。”云锦书跟沧临菀几乎同时开口,一左一右,到了“月满楼”身旁。
睁开眼,金色的竖瞳带着愠怒,“他服用了逐龙果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开口的是沧临菀,但很明显,他们三个对这个果子全都一无所知。
“生长在迷失之海的逐龙树,三千年一发芽,三千年一开花,三千年一结果,九千年才能长成一颗逐龙果,是对付蜃龙一族幻术的神果,本座是真没想到,有人能拿到。”
“所以看不了太子的记忆了。”沧如昊皱眉,虽然看不到,可是提前服用逐龙果,跟承认自己心里有鬼没有区别,就是缺了证据。
“不,逐龙果驱逐的是蜃龙,他吃之前肯定没料到,本座的契主也能使用蜃龙一族的幻术。”
“难不成阿月?”
墨遒深深的看了眼云锦书,无奈摇头,“她现在进入了对方的记忆,本座也没办法直接把人弄出来。”
“神尊再想想办法,不能把阿月的神魂丢在里面。”云锦书强忍住了慌乱,差不多算是恳求。
“本座现在进不去,只能通过契约建立联系,让你们看到丫头正在经历的记忆。”
“请神尊出手。”沧如昊道。
云锦书当然更希望现在就把月满楼拉回来,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,能看到月满楼正在经历什么也是好的。
幻境重新展开,这次是以月满楼周身为主视角展开的画面。
画面里,月满楼像个鬼魂一般飘荡着,眼前是个小小少年,眉目如画,还带着些婴儿肥,大概是七八岁的沧临弘。
夜深了,书房里,少年还捧着一本书,摇头晃脑的背着。
月满楼打了个哈欠,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。物有本末,事有始终,知所先后,则近道矣。”
“就这么一段话,你到底要念几遍才甘心。”
少年沧临弘涨红了脸,“你,你,你一个鬼,不要老管我们人的事。”
“我是不想管啊,谁让我只能在你附近飘着,老是重复一段话,我耳朵都听出茧了。”
听到这话,少年垂下脑袋,神色一下变为失落。
“为什么你们都能记那么快,二弟跟本宫同一天出生,还是不足月,脑子却比本宫好那么多。”
“这个嘛,物有所长,人有所短,你不能总拿自己的缺点跟别人的优点比,说不定你有别的长处。”
“那本宫的长处是什么?”
少年抬头,蓝色的眼睛亮的不行,月满楼摸摸鼻尖,尴尬的移开了视线。
她就随口鼓励一下,哪里知道他的优点是什么。
期待再次变为失望,“本宫就知道,你们都一样,父皇今天考教我们功课,又夸了二弟。”
“他骂你了吗?”
“没有,父皇对本宫只有一句,好好努力。”
“没骂你不就行了。”月满楼两手一摊,心里觉得他麻烦,要求那么多做什么。
“可本宫是大哥,是嫡长子,不能起表率,算什么嫡长。”
“真麻烦。”鬼魂月满楼从房梁上下来,双手撑着桌子,正视少年沧临弘的眼睛,“你说自己是嫡长子,将来是要做太子,继承皇位的对吧。”
“照理说,应该是的。”沧溟只有嫡出有继承权,沧临弘这么认为,不算自负。
“那你只要学会知人善任就行了,有人擅长文采、有人擅长武艺,当领导的只要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,别人干活,你躺赢,没必要什么都拔尖。”
“可先皇,也是嫡长子,在当太子时就很优秀。”
“不要老跟别人比,就像你说的,嫡子才是继承人,你的庶弟再优秀,不也是要当你的臣子。这么一想,是不是心理平衡多了。”
沧临弘歪着脑袋,想了半天,似乎真被月满楼说动了。
“你说的对,本宫只要当好大哥,不出岔子,庶子再优秀也越不过本宫。”
“这就对了,现在,熄灯,睡觉。”月满楼说着,好像又困了,飘到软榻上,捂嘴呵欠连天。
“你一个鬼怎么还需要睡觉?”
“谁知道,可能我当人没当够吧。”
看到这儿,幻境外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。
云锦书忍不住问道:“阿月怎么像是失忆了?”好像真认为自己是鬼。
墨遒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,搞不清状况,应了句,“再看看。”
幻境内的场景不是连续的,镜头一转,少年长大了些。
手里的风筝断了线,少年心性顾不上许多,翻墙而入,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。
向来对他很温柔的贵妃,近乎面目狰狞的把自己的儿子往水缸里按。
“啪嗒。”绑线的木头线板掉落在地,宇文笙转头,眼底闪过错愕,松了手,没管昏过去的沧临奕,大步朝沧临弘走来。
沧临弘故作镇静,挺直脊背率先开口,“贵妃娘娘如此对待二弟,本宫一定会告诉父皇。”
宇文笙没怕,反而笑出了声。
“弘儿真是个好哥哥,小小年纪就想着为弟弟出头。可是,你的关心给错了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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