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东街的案发现场离开,裴寂辰的心情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。他坐上回府的马车,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那个少年郎的声音,以及他语惊四座的分析。
云知微。
他重复着这个名字,眼神深邃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。他遇到的少年郎,要么是世家公子,言行举止带着世家的傲慢和刻板;要么是江湖浪子,虽然有些本事,但多半粗鄙不堪,见识有限。但这个云知微,他看起来年纪轻轻,穿着普通,却对草药、毒物、武功内力都有独到的见解,而且能够将这些知识运用到案情分析中,甚至发现了连他和经验丰富的仵作都忽略的细节。
更让他感兴趣的,是他的胆识和气度。在案发现场,面对他这个“活阎王”,他没有丝毫畏惧,甚至敢开口调侃他。在巷子里被他抓住,他也没有惊慌失措,反而泰然自若,甚至敢提出合作的要求。
这是一个充满谜团的少年。他来自哪里?师承何处?他为何会掌握这些不为人知的技艺?他又为何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?他的目的,仅仅是“探险”那么简单吗?
裴寂辰阅人无数,他能感觉到云知微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特殊气质——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,又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……隐藏。他总觉得,这个少年郎身上,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特别是他提出的那个条件——需要自由,不受管束。这更像是一种保护自己秘密的方式。
他答应与云知微合作,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对这个案子感到棘手,需要新的视角和线索;另一方面,也是出于一种强烈的探究欲。他想了解这个少年,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。
他回到裴府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府内依然一片寂静,他直接回到书房。
书房里,他的心腹侍卫,也是暗卫司的副手,沈风,正在等候。沈风身材精瘦,眼神锐利,是裴寂辰最信任的人之一。
“大人。”沈风迎上前,看到裴寂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,有些意外。
“去查,京城里有没有一个叫云知微的少年。”裴寂辰坐到书桌后,立刻吩咐道,“查他的来历,他的背景,他与何人交往。”
沈风一怔,他从未听过大人如此急切地吩咐查探一个少年。
“云知微?”沈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,“大人可有更多信息?比如样貌特征?”
裴寂辰脑海里浮现出昨夜在案发现场看到的那个少年郎的模样——清秀的脸,带着一丝英气,眼神机敏,唇角带着浅笑。还有在巷子里抓住他时,他脸上带着易容的痕迹,以及他撒出的药粉。
“他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,身形偏瘦,样貌清秀。昨夜在他身上发现有易容的痕迹,可能真实样貌与此有所出入。”裴寂辰一边说,一边回忆着细节,“他似乎对草药、毒物和一些旁门左道有所了解。而且,他掌握一些特殊的开锁和潜行技巧,甚至敢向本官撒药粉。”
沈风听着大人的描述,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。一个如此年轻,却拥有这些能力和胆量的人,绝对不简单。
“卑职立刻去查。”沈风领命,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裴寂辰叫住了他,“昨夜,我在侧门附近遇到他试图潜回府。派人守在那里,看来他是预料到了。”
沈风更加惊讶了。这个少年郎竟然试图潜入裴府?而且是被大人抓个正着?
“他为何要潜入裴府?”沈风不解。
裴寂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他自己也在思考。云知微为何要潜入裴府?难道他与裴府有什么关联?或者,他想从裴府获取什么?
他想到了他的新夫人,云皎月。侯府送来的替嫁庶女。
虽然他并未将她放在心上,但她毕竟是他的妻子。他并没有对她进行严密的监视,只是让她住在独立的院子里,由吴嬷嬷伺候。
他突然想起,昨天早上拜见老夫人和夫人时,他曾问过云皎月,侯府是否与她交代了什么。她回答得十分恭顺和无知,但当时他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。
还有,在案发现场,他盯着云知微看时,总觉得他的眼神,或者他的某种气质,与他这个新夫人有那么一丝丝微妙的相似。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当时并没有被他当回事。
现在回想起来……难道只是巧合?
一个不受宠的庶女,一个神秘莫测的少年探险家。他们之间,会不会有什么联系?
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,虽然看起来有些荒谬,但以他办案多年的直觉,任何看似不可能的关联,都值得去探究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裴寂辰对沈风说道,“去查探一下,夫人的院子,特别是她的书房和卧房,最近是否有异常?她院子里的下人,最近是否有与外部联系的情况?”
沈风更加疑惑了。大人怎么突然对新夫人这么关注了?而且还是如此细致的调查?
“大人是怀疑……夫人?”沈风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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