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知道,这是送客的意思。
她识趣地站起身,行礼告退:“那臣妾就不打扰皇额娘歇息了。”
直到走出寿康宫,被那夹着冰碴子的冷风一吹,皇后脸上的端庄面具才终于有了裂痕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老糊涂了。
一个死了的纯元,一个被圈禁的十四弟,就成了您老人家心心念念的宝贝。
她宜修的弘晖没了的时候,您又在哪里?
这宫里,谁不是为了自己活?母子亲情?那玩意儿能当饭吃,还是能坐稳这凤位?
皇后扶着剪秋的手,一步步走下台阶,背影在深宫的暮色里,显得孤绝而冰冷。
殿内,太后缓缓睁开眼,对身边的竹息姑姑道:“哀家记得,慧嫔的哥哥,是在苏州织造府当差?”
“回太后,是。名叫孙株合。”
“嗯。”太后应了一声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让他送来的贡品里,挑两匹最好的云锦,送到遵化去。”
竹息姑姑立刻垂首:“奴婢遵旨。”
她明白,太后这是应了慧嫔的“情”,也是在用慧嫔哥哥的东西,去办自己的私事。
这一来一回,春熙殿便和太后绑在了一起。
太后重新闭上眼,不再言语。
窗外,风更大了,吹得枯枝呜呜作响。
这盘棋,死水了太久,也该有几颗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棋子,来搅动一下了。
***
回到景仁宫,殿门一关,隔绝了外头所有的风声和窥探。宫里没有点安神香,只浮动着瓜果的清甜气息,这是皇后多年不变的习惯,清爽,却也清冷。
剪秋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,轻声道:“娘娘,您别气坏了身子。从前皇上每每动气,都是您在身边伺候劝解,菀嫔……也不过是这一次罢了。”
“一次?”皇后对着镜中那张端丽却疲惫的脸,冷笑出声,“有一次,就会有无数次。你没听苏培盛那话里的意思?皇上是主动宣召她去的。如今她都能在养心殿里对朝政指手画脚了。”
剪秋手上一顿:“后宫不得干政,这是祖宗的规矩。菀嫔她也太……”
“规矩?”皇后转过身,声音里没有怒火,只有一片冰凉的讥诮,“规矩是人定的。皇上高兴了,她那是为君分忧,是解语花。皇上若是不高兴了,那才叫干政。你瞧着吧,这宫里,往后怕是多了一位‘女诸葛’了。”
剪秋不敢再接话,连忙换了个话头,想让主子宽心:“娘娘,说起来,后殿的淳贵人已经安稳下来了。太医说脉象有力,这一胎瞧着康健得很。自打淳贵人受惊挪到咱们后殿,那玉答应也识趣地挪去了更偏的厢房。”
“嗯。”皇后淡淡应了一声,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,眼神晦暗不明,“皇上把这胎交给了本宫,总不能……胎胎都保不住吧。”
这话听得剪秋心头一寒。
她壮着胆子上前一步,压低了声音:“娘娘,其实……这孩子能生下来也好。淳贵人本就是您的人,她若能诞下皇子,咱们景仁宫也算后继有人。况且,奴婢瞧着,三阿哥……实在不是个顶聪明的孩子。”
皇后猛地抬眼,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剪秋。
剪秋吓得立刻跪下,却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:“上书房的先生私下里说,四阿哥虽然……听力上有些不足,但学问一点就通,比三阿哥要伶俐得多。奴婢是想,您何不多一个备份呢?”
殿内死一般的寂静。
皇后看着跪在地上、忠心耿耿却也胆大包天的剪秋,许久,才缓缓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三阿哥是本宫的儿子,是皇上的长子,你这话,往后不许再提。”
“奴婢失言!”
“起来吧。”皇后没有再看她,目光重新落回镜中,“本宫知道你的意思。只是三阿哥再不济,也是本宫抚养的皇子。”
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,嘴角勾起一丝冷意。
“不过你说的对,三阿哥的功课,是该抓一抓了。他不好好上进,本宫和齐妃,脸上都无光啊。”
她扶着桌沿站起身,眼中再无半分温情。
“剪秋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“传话给齐妃,就说本宫瞧着,上元节也过了,她这个生母,也该多关心关心三阿哥的课业了。别整日里只想着争风吃醋,误了皇子的前程。”
剪秋心头一凛,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。
齐妃那个脑子,想儿子想疯了,最是好用。
三阿哥功课不好,皇帝自然要烦心。皇帝一烦心,教导皇子的生母和嫡母,谁都别想清净。
碎玉轩那位刚在养心殿得了意。
是时候,该敲打敲打了。
这是要让齐妃那没脑子的,去找碎玉轩的麻烦了。
“是,奴婢这就去办。”
***
晚膳摆在寿康宫的偏殿,皇帝特意过来陪太后用膳。母子二人对坐,宫人布菜无声,一顿饭吃得安静又沉闷。
用完膳,撤下碗筷,换上热茶,皇帝才开了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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