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躬身,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:“皇上喜欢,是臣妾的福气。慧嫔姐姐还夸臣妾,说这制香的手艺,倒是越发精进了。”
她不着痕迹地,提起了孙妙青。
果然,皇帝的眼神动了动。
他想起那个在漫天风雨里,悠闲地派人来问他能不能吃烤鸭的女子。
想起她那句“天大的事,也大不过皇上您让臣妾吃好喝好”。
那不是恃宠而骄。
那是一种匪夷所思的、却又让他无法抗拒的信赖。
仿佛她笃定,他就是能为她撑起一切的天。
这种被全然依靠的感觉,让他烦躁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,甚至生出几分隐秘的愉悦。
皇帝的唇角,终于勾起了一丝真实的笑意。
“她倒是会夸人。”
安陵容看着帝王眼底化开的那一丝坚冰,心中一片清明。
她知道了。
慧嫔姐姐选择的路,是阳关大道。
她用最锋利的智谋和最决绝的胆识,直面君威,与帝王进行一场豪赌。赌的是圣心独断,赌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
她赢了,赢得辉煌而耀眼。
可在这条路之外,皇上无意间泄露的那三个字——“不敢进”,却为她指明了另一条路。
一条更隐秘,更凶险,也更诱人的路。
那条路,通往碎玉轩。
通往帝王心底最深处的那根软肋。
安陵容垂下头,安静地为皇帝续上热茶,心中却再无波澜。
这后宫,终究不是慧嫔一个人的。
从养心殿出来,冷风一吹,安陵容才发觉自己后背竟也出了一层薄汗。她拢了拢衣襟,没有回自己的延禧宫,而是径直朝着春熙殿走去。
春熙殿里,孙妙青正陪着儿子塔斯哈玩。小家伙被奶娘抱在怀里,咿咿呀呀地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,试图去抓孙妙青发髻上垂下的珠络。
“娘娘,和贵人来了。”
孙妙青笑着躲开儿子的“袭击”,将他交给奶娘:“抱下去喂奶吧。”然后才起身迎向安陵容,“妹妹怎么来了?快坐,外头冷得很。”
安陵容坐下,接过春喜奉上的热茶,暖了暖手,这才开口:“刚从养心殿过来。”
她将年妃上表请罪,皇上看了信后颇为动容的事,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孙妙青听完,只笑了笑,拿起桌上的一块云片糕,慢条斯理地吃着:“垂死挣扎罢了。年家在前朝炙手可热,长此下去,年妃迟早会复宠。”
见她这般云淡风轻,安陵容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。
可她想起皇上提起莞嫔时的神情,又想起自己空落落的肚子,心底的焦虑还是忍不住冒了头。
“姐姐,我……我也想有个像六阿哥这么活泼的孩子。”安陵容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和惶恐,“只是,宫里太医的手……我信不过。之前愉贵人和年妃的事,我一想起来就害怕。”
孙妙青放下糕点,擦了擦手,看向她。
“妹妹,你想过没有,为什么她们会出事?”
安陵容一愣。
“因为她们用的,是太医院的太医。”孙妙青一字一句,说得清晰无比,“是皇后的太医,是华妃的太医,是所有人的太医,唯独不是她们自己的。”
她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极低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既然信不过,那我们就自己养。”
安陵容的呼吸一滞:“自己养?”
“没错。”孙妙青的嘴角勾起一个胸有成竹的弧度,“太医院里,有本事的太医就那么几个,人人都盯着。可那些熬了多年,有经验却没背景的医官、学徒,却多得是。”
“我们寻几个家世清白、天资尚可的,放在眼皮子底下培养。平日里让他们给我们宫里瞧瞧风寒发热,开些不打眼的平安方子。时间久了,谁是忠心的,谁是可用的,一清二楚。”
孙妙青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。
“等到真要用人的时候,这把刀,才算真正握在了我们自己手里。”
安陵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,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恐惧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正为她规划着未来的女子,忽然明白,慧嫔姐姐的阳关道,不止是走给自己看的。
她是在用她的方式,为身边的人,也铺出一条能走的路。
“姐姐说的是。”安陵容用力地点了点头,眼眶有些发热,“我听你的。”
孙妙青拍了拍她的手,笑道:“这就对了。别整日愁眉苦脸,皇上如今正喜欢和你说话,这就是你的本事。先把圣心固住了,孩子的事,咱们从长计议,不急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。
“这雪,怕是就要下了。”
孙妙青转过头,看着安陵容,也看着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地,笑了。
“碎玉轩那位,也该坐不住了。”
六阿哥塔斯哈的周岁宴,是孙妙青与敬妃协理六宫后,宫里头一桩泼天大的喜事。
钦天监早早便选定了吉日,恰逢入冬第一场雪。细碎的雪粒子簌簌落下,给红墙金瓦的紫禁城,悄然披上了一层素净的银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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