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妙青站起身,走到敬妃面前,抬手,替她将鬓边一缕散乱的碎发拢到耳后。
“年妃这一招,看着又急又狠,其实蠢得很。”
敬妃愣愣地望着她,眼里布满血丝,一片茫然。
孙妙青扶着她重新坐下,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。
“她太心急了。”
“这故事编得太满,太巧,反而处处都是漏洞。”
“我问你,赵财海贪墨,内务府账目亏空,这是不是真的?”
敬妃下意识地点头。
“我们查账,是不是皇上亲口允的,皇后亲手交的差事?”
敬妃又点了点头。
“那不就结了。”
孙妙青的唇角,牵起一个冷峭的弧度。
“赵财海是条狗,可他也是条已经证明了会偷吃的狗。”
“年妃想把他洗成一条被冤枉的忠犬,她忘了,这狗脖子上的链子,当初是皇上亲自给拴上去的。”
“她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,把皇后、齐妃、你我,全都拖下这潭浑水。”
“皇上是多疑,可他不是傻子。”
“他只会觉得,这后宫太乱了。”
“乱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,演这么一出栽赃嫁祸、反咬一口的泼天大戏。咱们刚接手查账,之前的烂摊子和咱们有什么关系?”
孙妙青顿了顿,继续道:“年妃之所以这么干,一是想借此打落我们,好重新回到皇上视野里,你算算,皇上多久没踏足翊坤宫了?”
“二是给她自己之前掌管宫权时留下的亏空,找个了结。把脏水全泼到我们身上,她就干净了。”
敬妃听着她的分析,那颗狂跳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心,总算稍稍落回了原处。
可她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绝望。
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可人言可畏……我们现在,要如何自证清白?”
“谁说我们要自证了?”孙妙青忽然反问,“又不是我们做的,乱什么手脚。”
她转过头,看向一旁早就吓得缩在角落,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件摆设的小卓子。
“去养心殿候着。”
小卓子一个激灵,连忙躬身领命。
“记住,别求见,也别说咱们宫里出了任何事。”
孙妙青的吩咐,让小卓子和敬妃都彻底懵了。
不求见?
不说事?
那去养心殿做什么?当门神罚站吗?
“若是苏总管问起,”孙妙青顿了顿,语气忽然变得格外轻松,甚至带上了一丝慵懒的笑意,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。
“你就说,本宫昨儿夜里做了个梦,梦见吃烤鸭了。”
“馋得厉害。”
“就想吃城南福满楼的那一口,问他能不能行个方便,替本宫跟皇上递个话,看看万岁爷能不能恩准。”
“……”
暖阁里,陷入了绝对的死寂。
比刚才象牙梳落地时,还要寂静。
小卓子张大了嘴,眼珠子都不会转了,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出了幻听。
敬妃更是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孙妙青。
都火烧眉毛了!
整个后宫都在等着看她们怎么死!
她……她竟然还想着吃烤鸭?
“还愣着干什么?”孙妙青淡淡瞥了小卓子一眼,“快去。”
“……嗻。”
小卓子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,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,晕晕乎乎地退了出去。
敬妃看着孙妙青,嘴唇颤抖了半天,才终于挤出自己的声音。
“妹妹,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……”
你是不是疯了?
孙妙青没有回答她。
她只是重新坐了下来,捡起那支刚刚被她放下的珠花。
对着光洁的铜镜,慢条斯理地,将那支珠花稳稳插进自己乌黑如瀑的发间。
镜中的女子,眉眼宁静。
唇边,甚至还噙着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仿佛外面那场足以掀翻后宫、让她和敬妃万劫不复的风暴,于她而言,不过是窗外一场无足轻重的春雨。
敬妃看着她,看着她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。
心里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恐惧,竟慢慢被一种更为强烈的、无法言喻的震撼所取代。
她忽然明白了。
孙妙青不是疯了。
这是在赌,赌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,究竟重到了何种地步。
敬妃瘫坐回椅子上,手脚依旧冰凉,心跳却诡异地平复了下来。
她不明白了。
她也看不懂。
但她知道,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闭上嘴,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,看着孙妙青唱完这出她连戏台子都看不清的大戏。
暖阁里,安静得可怕。
春喜已经收拾了地上的碎梳子,垂手站在一旁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孙妙青竟真的拿起一卷诗集,翻看了起来。
那份闲适,让这满室的恐慌与焦灼,都显得像个笑话。
***
养心殿。
殿内气氛凝重如铁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地上跪着好几个内务府和慎刑司的管事太监,一个个身体抖得筛糠似的,头都不敢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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