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嬛迅速拭去泪痕,站起身:“吉祥,你去里头看看娘娘的药熬好了没有?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问温大人。”
吉祥会意,立刻退入内殿。
甄嬛走到殿中,转身看着温实初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端妃娘娘的病,交到你手上,能痊愈吗?”
温实初躬身,神色凝重:“回娘娘,端妃娘娘的身子早已被红花掏空,便是华佗在世,也再难有孕了。微臣能做的,只是尽力调养,让她往后的日子,能少受些罪,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难怪她那么喜欢孩子……”甄嬛心中刺痛,她想起端妃亲手缝制的那双虎头鞋,只觉得世事荒唐。她深吸一口气,将那点翻涌的情绪压下,“既然前缘已定,本宫只望你尽心竭力,让她康健。”
“微臣定当竭尽所能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,我要问你。”甄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,像一把出鞘的刀,直直刺向温实初。
“娘娘但说无妨。”
温实初看着她,嘴唇翕动,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。
甄嬛的心,随着他的沉默,一寸寸地往下沉。她忽然想起一桩被尘封的旧事,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。
“你还记得吗?当初余氏在我的药里下毒。”
这几个字一出口,温实初猛地抬起头,眼神里全是惊痛和想要遮掩的慌乱。
甄嬛看着他的反应,什么都明白了。那点仅存的侥幸,被他这个眼神彻底击得粉碎。
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却依旧执着地问下去:“那毒,当时虽已解了。可你老实告诉我,它是不是在我的身子里,留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后患?”
“是不是它早就伤了我的根本,让我的身子变得比旁人更虚弱?”
“所以,我的孩子……”
她问不下去了,那两个字哽在喉中,像一把钝刀,来回地割。
温实初终于崩溃了,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艰涩无比:“娘娘……微臣无能!”
“是微臣的错!那毒性阴狠,虽已清除,但终究是损伤了您的底子。您的体质,确实……确实比常人畏寒,也更易……动胎气。微臣以为只要细心调养,便能安然无恙,却不想……”
他不敢再说下去。
原来如此。原来是这样。
欢宜香是引子,罚跪是催命符。
而真正的根源,那埋得最深的钉子,是早就钉进她身体里的旧伤!
甄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
她低头,看着跪在地上满面痛苦的温实初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“起来吧,这不怪你。”
她任由温实初进去给端妃看病,自己则在冰冷的梨花木椅上坐下,浑身僵直。
若不是崔槿汐恰好在此时从外面进来,一把扶住她,她几乎要栽倒在地。
“小主!”崔槿汐大惊失色,“您这是怎么了?”
甄嬛缓缓站直了身子,推开崔槿汐的手。她没有哭,甚至连眼圈都没有红。
风迷了眼睛?
不。
是这淬了毒的风,吹散了她心头最后一点迷雾,让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她转身,对崔槿汐说:“怕是冷风扑了热身子,扶我回去歇息吧。”
从始至终,她都没有再看温实初一眼。
余莺儿早已化作一抔黄土,可她留下的债,却要她的孩子用命来偿。还有年世兰,还有这宫里所有明里暗里盼着她死的人。
甄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的刺痛让她无比清醒。
一笔一笔,她都记下了。
既然她的孩子不能安然降世,那她便要这宫里所有欠了血债的人,都不得安宁!
恰在此时,御花园的另一头,皇帝正与淳常在沿着湖边信步而行。淳常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趣事,总算让皇帝心头的烦闷散去了些许。
眼尖的淳常在忽然停下脚步,指着远处小径尽头一个清瘦的背影。
“皇上您瞧,那是不是甄姐姐?她怎么从延庆殿那边出来了?”
皇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只看到一个单薄萧索的影子,裹着披风,走得缓慢而决绝,仿佛要走进那深秋的无边寒意里去。
那背影里没有半分留恋,看得皇帝心里刚缓和下来的气又堵了回去。
淳常在偏过头,天真地问:“皇上好久没有去甄姐姐那儿了,今晚可要去瞧瞧她吗?”
皇帝收回目光,脸色有些难看:“并非是朕不想去,她没了孩子,朕也伤心。只是菀嫔的性子,实在太过倔强。她要是有你一半的豁达便好了。”
“姐姐若有什么让皇上不满的地方,还请皇上念着姐姐丧子之痛。其实姐姐也很辛苦的。”淳常在的声音软软糯糯,听着是在求情。
这话却正好戳中了皇帝的痛处,他心里的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。
“她辛苦,朕就不辛苦吗?朕处理了一天朝政,回宫还要看她的冷脸。她怎么就不为朕想想?”皇帝甩了下袖子,“你同菀嫔情同姐妹,她的性子你最了解,你说说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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