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禧宫的宫门口。
安陵容刚换好一身崭新的水粉色宫装,发髻中斜插着一支珍珠流苏簪,灯火下,珠光衬得她眉眼都添了几分温柔的媚色。
主仆二人脸上,是藏不住的欢喜。
就在这时,一个敬事房的小太监低着头,碎步跑了进来,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。
“和贵人,皇上有旨,您今夜……不必过去了。”
宝鹃扶着安陵容的手猛地一抖,那支新簪子差点从发间滑落。
她几步抢上前,声音都变了调:“公公说什么?”
“车驾都到门口了,怎么能说免就免了?今夜的牌子,明明是我们小主的!”
那小太监只对着安陵容的方向,不咸不淡地回道:“皇上体恤贵人,说您近来劳累,凤体未愈,让您多歇息几日。”
这话说得,连鬼都不信。
宝鹃气得脸都白了,还想再理论,安陵容却开了口。
她的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井水。
“知道了,有劳公公。”
小太监如蒙大赦,躬身一礼,几乎是逃着退了出去。
宝鹃气得直跺脚:“欺人太甚!真是欺人太甚了!这算什么?让满宫里的人都来看咱们的笑话吗?”
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,像是从墙后边延禧宫的院子里传来的,尖锐地刺入耳膜。
富察贵人,怕是已经笑得肚子都疼了。
安陵容一动不动地坐在镜前。镜中的人,妆容精致,衣衫华美,满心欢喜,到头来,却成了一场六宫皆知的笑话。
她慢慢抬起手,将发髻上那支崭新的珍珠流苏簪取了下来。
簪子是内务府新送来的,珠光温润,流苏轻盈,她特意留到今日才戴。此刻,她将冰凉的簪子轻轻放在梳妆台上,那流苏微微晃动,像是在无声地嘲讽。
“是莞姐姐吧。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。
宝鹊愣了一下,才低声道:“小主……”
“除了她,还有谁呢?”安陵容扯了扯嘴角,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,“她父亲刚被贬官,正是伤心失意的时候,皇上自然是要去安慰的。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,我定会‘体谅’皇上。”
“体谅?”宝鹃恨声道,“可那也不能这样作践人啊!咱们为了今晚,准备了多久!这让宫里人怎么看您!”
“怎么看?”安陵容站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了那扇雕花的窗户。
夜风吹进来,带着初春的凉意,让她滚烫的脸颊和那颗被羞辱刺痛的心,都冷静了些许。
他们只会看,谁是那道让皇上牵肠挂肚的主菜,谁又是那碟说撤就撤,连声招呼都不必打的点心。
亏她刚才还觉得,甄嬛失势,是自己的机会。
原来,甄嬛的失势,也比她的得势,要金贵得多。
她慢慢转过身,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,眼神却冷得吓人。
“宝鹃,”她吩咐道,“我们去春熙殿看看六皇子。”
“小主!”宝鹃一惊,这个时候去打扰慧嫔娘娘?
安陵容走到妆台前,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又艳丽的脸,那点子精心描画的妩媚,此刻看来只剩讽刺。
“宝鹊,去小厨房,拿上新做的芙蓉糕。”
她顿了顿,补上一句。
“要最甜的。”
这宫里的苦,太多了,她得亲自去寻点甜头。
哪怕那甜头,是借来的。
***
春熙殿里,孙妙青刚把弘昼哄睡下,就听见外头通报。她一点也不意外,只吩咐人将安陵容请进来。
一进暖阁,看见孙妙青那张平静的脸,安陵容强撑了一路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。
“姐姐。”她声音发颤,眼圈立刻就红了。
孙妙青摆了摆手,示意宝鹃她们都退下,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。
“坐吧。”孙妙青给她倒了杯热茶。
安陵容一坐下,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,她死死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。
“姐姐……她非得和我过不去吗?明天,明天不知有多少人要嘲笑我。”
孙妙青没说话,只是起身走到摇篮边,将刚睡着又被吵得有些哼唧的弘昼抱了起来,小心地塞到安陵容怀里。
“抱着,暖和。”
怀里突然多了一团温热柔软的小东西,安陵容浑身一僵。弘昼在她怀里动了动,砸吧砸吧嘴,又沉沉睡去。那份生命的重量和温度,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一些尖锐的刺痛。
她抱着孩子,终于忍不住,把脸埋在襁褓柔软的锦缎里,无声地痛哭起来。
孙妙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,等她哭得差不多了,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哭完了?”
安陵容抬起红肿的眼睛,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行。”孙妙青递过去一块帕子,“别把鼻涕蹭我们家塔斯哈身上,这料子金贵,不好洗。”
安陵容被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弄得一愣,眼泪都忘了往下流。
孙妙青坐回她对面,神色淡然:“你当真以为,今晚这事,是莞贵人在跟你争风吃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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