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好像听见个很轻的声音,在说“谢谢”,清清爽爽的,跟照片上那个小伙子的笑一样。
拿起行李箱,走到门口时,回头看了眼床——蓝工装被叠得更整齐了,摆在枕头边,像有人刚整理过。铁盒上的铜铃轻轻晃了下,没响,却好像有串很轻的叮当声,飘在空气里。
“走了。”我对着屋里挥了挥手,转身带上门。
下楼时,碰见301的张奶奶,她手里端着个碗,往垃圾桶走,看见我笑了:“完事了?”
“嗯,完事了。”我点头。
“那就好。”张奶奶叹了口气,“那孩子总算能安息了。”她往302的方向看了眼,又说,“这房子要拆迁了,等拆了,我给那孩子烧柱香,告诉他一声,坏人被抓了。”
我鼻子一酸,点头:“谢谢您,张奶奶。”
“谢我干啥。”张奶奶摆摆手,“该谢你才对,肯帮他。”
走出家属院,晚风很软,带着点夏天的热,吹在脸上舒服得很。
我没打车,拎着行李箱慢慢往公交站走,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,旁边好像还跟着个影子,很高,很瘦,穿着蓝工装,走得很轻快,没掉焦皮,没留黑脚印,就那么并排走着,像个刚下班的年轻人。
走到公交站,车来了,我抬脚上车,回头看了眼——影子还在,站在站牌下,朝我摆了摆手。我也挥了挥手,转身上了车。
车开的时候,我摸了摸口袋,里面多了个东西,是那个小铜铃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口袋,凉丝丝的,却不冰手。
我知道,李某走了。不是像烟一样散了,是放下了执念,踏踏实实地走了,去该去的地方了。
后来过了大概半个月,老周给我打电话,说房东认罪了,承认是为了拆迁款放的火,还撬过李某的锁,威胁过张奶奶,判了刑,多少年没说,但肯定轻不了。
汽修厂老板也给我打了电话,让我回去上班,说之前扣的工资补给我。
我没回汽修厂,换了个地方,在市区找了个新活儿,离老周他们远点,也离那个家属院远点。但我没扔那个铜铃,一直放在口袋里。
有天晚上,我做了个梦,梦见302的屋里亮着灯,李某坐在床沿,穿着那件蓝工装,正翻着笔记本写东西,抬头看见我,笑了笑,眉眼亮亮的,跟照片上一样。
他没说话,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铜铃,铜铃轻轻晃了下,响了声,清清脆脆的。
我也笑了,没说话,转身出了门。梦里的焦糊味彻底没了,只有窗外的槐花香,飘得满屋都是。
醒来时,天刚亮,阳光从窗帘缝钻进来,落在桌上,暖洋洋的。口袋里的铜铃好像也热了点,不再是冰凉的了。
我知道,他真的安息了。
那些烧不掉的痕迹,不管是墙上的印子,还是心里的记挂,都不是为了让人害怕的,是为了让人记得——哪怕是最普通的人,也不该被随便欺负,哪怕是一把火,也烧不掉该有的公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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