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跑!”二胖喊了一声,拽着玲玲就往楼下冲,跑得像只受惊的兔子。我也拽着还在发抖的小雅紧随其后,她吓得腿都软了,几乎是被我拖着往下走,每下一级台阶,脚踝都在发抖。
楼梯又陡又暗,扶手上的漆皮早就掉光了,露出里面的木头,摸上去黏糊糊的。小雅跑的时候脚下一滑,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,手碰到她的胳膊,才发现她的秋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,湿乎乎地贴在皮肤上,冰凉刺骨。
跑到一楼门口,玲玲突然停下脚步,指着楼对面的钢厂,嘴巴张着,半天说不出话。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——钢厂废弃的炼钢炉那边,有个红光在一闪一闪的,像是有团火在炉膛里烧,映得周围的雪地都泛着诡异的红光,像泼了一地的血。
“那炉子不是早就废了吗?”二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爸以前在这儿上班,说那炉子二十年前就凉透了,炉膛都被人拆了卖废铁,怎么可能有火?”
就在这时,楼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,像是有人在楼上摔了个大铁桶,“哐当”一声,震得整栋楼都晃了一下,墙皮簌簌往下掉灰。
紧接着,一阵女人的哭声飘了下来。那哭声细细的,尖尖的,像根冰锥子钻进耳朵里,凉飕飕的,冻得人一激灵。哭声里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说话声,反复念叨着两个字:“小李……小李……”一声比一声凄惨,听得人心里发堵,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
“是小李他娘!”我心里一紧,小时候听我妈说过,三十年前小李在钢厂出了事故,他娘就是这样在楼里哭了三天三夜,最后在炼钢炉边没了的。
“快跑!”我喊了一声,拽着小雅就往外冲,使出了吃奶的劲儿。自行车也顾不上了,扔在楼门口的雪堆里,四个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。那哭声像条看不见的绳子,缠在我们脚脖子上,甩都甩不掉,一路跟着我们飘出老远。
直到看见街口的路灯,昏黄的光洒在雪地上,心里才稍微踏实了点。我们瘫在路边的雪堆上喘气,肺像要炸开,嗓子眼里全是血腥味,胸口火辣辣地疼。
回头望了一眼那栋楼,黑漆漆的像个蹲在雪地里的怪兽,炼钢炉的红光还在闪,哭声却听不见了,只剩下风吹过光秃秃树梢的“呜呜”声,像在哭,又像在笑。
第二天,我把这事跟我爸说了。他听完,手里的烟卷“啪嗒”掉在裤腿上,烫出个小洞都没察觉,脸色一下子就白了,比墙上的石灰还白。过了半天,他才捡起烟卷,重新叼在嘴里,打火机打了三次才打着,深吸一口,烟灰掉了满身。
“那楼,邪性。”我爸的声音很沉,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“你爷爷当年就在那炼钢炉里没的,1958年,也是夏天,跟你说的一样,钢水突然就凉了。”
我愣了半天,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才反应过来。我一直以为爷爷是得病死的,家里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。奶奶死得早,我爸也很少提爷爷,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,像是故意瞒着我,把这段往事埋了起来。
“那楼里,是不是真有啥东西?”我问,声音有点抖。
我爸没说话,只是叹了口气,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,模糊了他的脸。“别再去了,”他说,“那地方,欠了太多血债,填不满的。你爷爷死的时候,手里还攥着块玉佩,说是祖上传下来的,能辟邪,结果……”
他没再说下去,只是猛抽了几口烟,烟圈在他头顶散开,像个没散尽的魂,慢慢飘向窗外,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里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突然想起昨天二胖说的——他在衣柜顶上看到块玉佩,被骨头压着。难道……这中间有什么联系?我看着我爸佝偻的背影,突然觉得这栋楼里的秘密,比那堆白骨还要深,还要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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