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雷夯依谢云书昏迷前留下的鼓谱,在远处敲击低频闷响,模拟北营安魂曲。
不出片刻——入夜,风如刀割。
雷夯蹲在城西废窑的土坡上,双手握紧鼓槌,额角青筋暴起。
他盯着远处裴府那片森然黑影,深吸一口气,按着谢云书昏迷前断续敲出的节拍,缓缓落下第一击——
咚……咚、咚……咚——咚——
低频闷响自地底蔓延,如同远古战鼓穿越黄沙而来。
这不是音乐,是亡魂的呼吸,是血浸透土层后凝成的回音。
起初,万籁俱寂。
可就在第三遍鼓声落定时,裴府地窖深处,传来一丝极细微的“嗡”鸣——像是锈铁在震颤,又似陶瓮在共鸣。
那声音微弱得几乎错觉,却被早有准备的陶烈一把抓住!
“有了!”他猛地扑向墙根,指尖顺着地面裂缝摸索,忽然狠狠一掌拍下,“这下面空的!不止是地道,还有金属架!只有北营殉葬坑才会用玄铁托盘承骨灰坛,以防阴气蚀土塌陷……我认得这震感!”
苏晚晴疾步上前,双膝跪地,掌心贴上冰凉泥土。
她闭眼屏息,仿佛能听见三百二十六颗忠魂的心跳,在黑暗中随鼓声轻轻回应。
“挖。”她只说一个字,声音轻却斩钉截铁。
火鹞子叔一声令下,红巾队精锐悄然围拢,铁铲无声切入封土。
不多时,一道隐蔽石门露出轮廓——雕着残缺的谢家军徽:一羽断箭穿云。
门开那一刻,腥冷之气扑面而来。
烛火照亮幽深地道,数十只粗陶骨灰瓮整齐排列,坛身皆刻姓名、籍贯、卒年,墨迹未褪。
每一只都被贴上封条,朱砂大书“逆骨,永镇”四字,笔锋狠戾,似要将灵魂钉死于泥中。
苏晚晴一步步走入,脚步轻得像怕惊醒沉睡之人。
她伸手抚过最前一只坛身——“林十七,陇西人,癸亥年战殁于雁门关外”。
那是谢云书亲兵名录里的名字。
她的指尖剧烈颤抖,喉头猛地一哽,终于跪倒在地,额头抵上冰冷陶壁,泪水无声滚落:“你们没被遗忘……我来了。”
不是主母祭奴仆,不是商人收旧物,而是一个后来者,对着三百二十六段被抹去的历史,许下血誓。
就在此时,外面传来急促暗哨。
众人警觉撤退,刚掩好入口,一道苍老身影突然从巷口跌出,披头散发,白衣染血,竟是陆守拙!
他倒在泥水里,手中死死攥着半块玄铁兵符,表面蚀刻星图纹路,中央裂痕分明——正是谢家军遗失多年的“东阙令”。
“我是……当年奉命销毁军令的黑面判官……”他喘息如破风箱,眼窝深陷,却死死盯着苏晚晴,“我以为……执行律法就是忠君……可他们烧的是忠骨,立的是谎言……我……我错了。”
话音未落,一口黑血喷出。
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兵符塞入她手心:“此符可启宫城东角楼万矢阵……但只能用一次……若再迟三日,裴文远就要……”
后面的话化作呜咽,终归沉寂。
苏晚晴握紧兵符,寒铁硌进掌心,痛意直通心脏。
她抬头望向皇城方向,巍峨宫阙隐在夜雾之中,宛如巨兽静卧。
原来他们不只是想掩盖罪行。
他们是把忠魂当祭品,把冤屈当基石,筑起了自己的权位高台!
而现在,她手里攥着的,不只是复仇的钥匙,更是掀翻整个棋盘的支点。
远处钟楼更鼓敲响三更。
一道黑影立于屋脊之巅,斗篷猎猎,面容隐在阴影里。
林断鸿静静注视着地道出口的方向,指节发白,手中紧攥一把青铜钥匙——齿痕特殊,正是开启月阙库的唯一信物。
他嘴角缓缓扬起,无声冷笑。
而此刻,苏晚晴已下令:将所有骨灰坛秘密运回农信坊地窖,与月阙库并列安放。
翌日清晨,一封密笺悄然传至二十一名幸存弦月卫、七位受害工坊骨干及百余名罹难将士家属手中——
笺上无字,唯有一枚压印的断箭印记,和一行小篆:
三日后,见真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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