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头看向手中账本,指尖缓缓抚过那一串串数字、一个个名字。
有些人死了,连骨灰都被标了价。
烛火摇曳,映照她眸中燃起的火焰。
她忽然笑了,笑得极轻,却带着锋利的决绝。
明日审讯堂开庭,裴御史要当众定罪“逆党”。
可她要让他知道——
有些声音,烧不毁,砸不烂,压不住。
尤其是,用三百二十六个亡魂酿成的真相。
审讯堂外,晨雾未散,铁链声如鬼语低吟。
百姓被驱赶至广场边缘,官兵持戟环立,杀气凝霜。
高台之上,裴御史端坐主位,衣袍洁净如雪,仿佛昨夜的血与火从未沾染他的指尖。
苏晚晴一身素衣,披发未簪,怀抱一卷泛黄账册缓步而入。
她脚步不快,却稳如磐石,每一步都踏在死寂的青砖上,回响如鼓。
“人证物证皆已齐备,逆党当庭伏诛。”裴御史声音平静,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痛痒的公文。
苏晚晴抬头,目光直刺他眼底:“那我问你——三百二十六个名字,你敢当众念一遍吗?”
全场骤然一静。
她展开手中酱券账本,纸页翻动如风掠荒原。
一张张特制票据被高高举起,编号、金额、流向,条分缕析,清晰得如同刻进骨里的恨意。
“这是农信坊三年来所有‘废料处理’的记录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穿透人群,“每一笔,都流向你母亲养老的‘静心斋’。可真正的废料,不是发酵残渣,是谢家三百二十六口人的尸骨!他们死后连坟都没有,却被你标价买卖,用于洗钱、灭口、铺路!”
她猛地将一本口供副本摔在案前,墨迹犹新:“这是火鹞子叔的亲笔画押——他说,每月十五,都有黑衣人送来骨灰坛,让他偷偷焚化,不得留碑。他记得每一个姓谢的魂!你说谢家叛国?那你告诉我,是谁出卖了他们的藏身地?是谁让周七叔一家满门沉江?!”
裴御史终于抬眼,眸光冷冽如刃。
“妇人之仁。”他淡淡道,“你以为我在护谁?我在护这江山不崩、社稷不倾。谢家不死,旧怨难平;旧怨不除,朝局必乱。我不做青天,便做屠夫——总要有人背负罪孽,换天下安稳。”
苏晚晴冷笑,眼中却有泪光一闪而逝。
“你说护天下?那你夜里听得见他们哭吗?”她一字一顿,声如裂帛,“这些名字,不是数字,是人!是你曾跪着喊恩公的人,用命把你救出去,换来你今日踩着他们的头颅登堂入室!”
话音未落,阴影中寒光乍现!
林断鸿如鬼魅般扑出,双目赤红,手中短刃直取苏晚晴咽喉——他曾是弦月卫副统领,如今却被天机阁以秘药蚀神,记忆尽篡,只知谢云书为仇,凡近其者皆该杀。
千钧一发!
一道黑影自梁间疾掠而下,燕归鸿凌空翻踢,一脚踹开利刃,二人瞬息交手十余招,瓦片纷飞,尘灰簌簌如雨。
混乱中,苏晚晴踉跄后退,肩头擦过刀风,忽然瞥见裴御史宽袖微动——一片泛黄纸角悄然滑落。
她俯身拾起,指尖触到那陈旧纸面的一瞬,心口猛地一缩。
残页仅存半掌大小,字迹苍劲熟悉——是谢父手书。
“吾救裴生,非为报,乃信其心可照苍生。”
阿芸母遗留的手札……原来当年谢父拼死相护,并非出于私情,而是因为他相信,这个年轻御史心中尚存一点清明,能成为照亮乱世的光。
可如今,那光熄了。
她缓缓抬头,望向裴御史。
他依旧端坐,神情未变,仿佛刚才那一句“做屠夫”只是在谈论天气。
可苏晚晴明白了——最可怕的从不是恶人当道,而是原本可以成为光的人,亲手把自己锻成了刀。
她攥紧账本,指节发白,低声自语,却字字如钉:
“既然你要斩尽忠魂……那我就让全天下都听见他们的声音。”
夜风忽起,卷起地上灰烬,如蝶扑向未知的黎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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