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不是逃亡的余孽,而是早已布好棋局的猎手。
而此刻,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茶肆里,裴砚舟放下手中瓷杯,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。
帘缝之外,正映着农信坊院中那一幕——苏晚晴指着培养皿中的霉斑,侃侃而谈,围观官员神色震动。
他原以为,七日做旧之法万无一失,连最老道的鉴古人都难辨真伪。
可她……竟连菌群生长周期都能推算得分毫不差?
裴砚舟指尖一颤,瓷杯应声跌落,碎在青砖地上,茶水四溅如血。
他死死盯着帘外那一幕——苏晚晴立于长案之前,身影清瘦却如松不折。
她正用银镊夹起那块“密信”残片,在阳光下缓缓翻转,口中一字一句地剖解:“菌丝萌发需三日,定型七日,若真历二十年风霜,霉斑早已碳化定形,岂会仍在生长?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像铁锤砸进众人耳膜,凿开混沌迷雾。
裴砚舟喉头一腥,强行咽下涌上的气血。
败了。
不是败在技艺,而是败在认知。
他穷尽一生钻研伪造之道,以假乱真、欺天瞒地,自诩能篡改历史笔迹。
可苏晚晴根本不按古法对招——她用的是时间本身的规律。
她不是在验纸……是在审判时间。
“七日做旧?呵……”他指节泛白,冷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,“你竟把发酵之术用在这等地方。”
他猛地起身欲退,斗篷一掀,便要融入街巷阴影。
然而脚尖刚动,一道低沉嗓音便贴着耳根响起:
“裴大人,这么急着走?”
裴砚舟浑身一僵。
沈听澜不知何时已立于茶肆门口,一身粗布短褐,却掩不住通身凌厉气机。
他手中托着一方油纸包,泥褐色的土粒隐约可见,掌心还残留着地下湿壤特有的冷腥味。
“昨夜子时,东墙地基震动三次,非自然沉降。”沈听澜缓步上前,眼神如刀刮骨,“我循地脉查探,在裂缝后三尺深处,掘出这包新翻的夯土——还带着你们天机阁特制的‘青膏泥’封层痕迹。”
他将泥样轻轻搁在桌上,与那残绢并列:“埋信之人,从地道来去,以为神不知鬼不觉。可惜……地不会说谎。”
裴砚舟瞳孔骤缩。
地道之事,乃天机阁绝密,仅限核心三人知晓。
此人竟能凭地脉波动追溯行迹?!
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一个替死人讨公道的人。”沈听澜眸光幽深,袖中滑出一枚锈蚀铜牌,上刻半阙残印——正是当年被天机阁构陷灭门的工部匠官信物。
裴砚舟咬牙后撤,却被无形气场锁住身形,寸步难移。
与此同时,农信坊内,苏晚晴已取出最后一块对照样本。
那是一块与“密信”同批制作、同药同火同烟熏的仿古绢,唯一不同的是——它被密封于陶罐之中,隔绝空气七日,未经任何暴露。
当这块绢被展现在众人眼前时,全场倒吸一口凉气。
其霉斑形态、色泽分布、菌丝延展角度,与“天降密信”完全一致。
“所以,”苏晚晴提笔蘸墨,在供状末尾写下结论,字字如钉入木,“此绢最多存放七日,绝非二十年前遗物。所谓‘天降罪证’,实为七日前人工伪造,刻意埋藏,择机引爆。”
她将文书呈上:“请御史台明鉴。”
而在教坊司偏阁,谢云书闭目倚窗,一炉安神香袅袅升起。
他将铜匙轻贴耳侧,借金属导音捕捉远处钟鼓异响。
片刻后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。
“你们埋下的不是证据……是催命符。”
更鼓忽响,十二下本该齐整,却在第七声时微滞半拍,第九声又突兀加重——那是楚燃独有的暗号节奏:敌动,杀机已启。
天机阁总舵,正在调动死士。
月隐云层,风卷残叶。
欧阳询捧着那份霉斑实验报告,眉头紧锁,目光反复扫过数据图谱与对照样本。
他不得不承认,苏晚晴的论证无懈可击。
可越是完美,他心中疑云越重。
良久,他缓缓抬头,声音低沉而锐利:
“若此绢仅存七日……为何恰在此时显现?是否有人,早知其藏,故意设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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