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常寺正殿,铜炉焚香,青烟袅袅。
日头高悬,却压不住满殿森然寒意。
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目光如针,尽数落在殿中那抹素布裹发的身影上——苏晚晴立于丹墀之下,肩背挺直,指尖微凉,却无半分怯意。
主祭官端坐高位,手中轻摇象牙笏板,唇角含笑,话音却冷:“苏氏晚晴,尔自称精通发酵之术,可抑霉变、防腐坏,更言能活千人于北境饥疫之中。此等奇技,若真有其效,自当载入国典。然口说无凭,今日便请当场试技。”
他顿了顿,如何?”
众臣闻言,纷纷低语。
“七日速成?古法酱成需三九廿一之数,她竟敢言七日?荒谬!”
“怕是连曲都没发起来。”
“妇人伎俩,也敢登礼乐重地?”
冷嘲热讽如刀割耳膜,苏晚晴却只是轻轻抬眸,扫过那一张张写满傲慢的脸。
她没说话,只转身对红姑道:“抬缸。”
三声闷响,三口青釉陶缸被稳稳置于殿心。
缸身粗朴,泥封完好,稻草缠绕,正是她七日前在京郊亲手封坛之作。
全场骤静。
“你……你说这已是第七日?”主祭官声音微颤。
“不错。”苏晚晴终于开口,嗓音清冽如山泉,“我以赤霞豆为基,接入南楼特制红曲菌母,控温发酵,辅以酒糟灰肥调湿。今日正好开坛验味。”
“大胆!”一名礼部郎中拍案而起,“未经奏准便私自制物,已犯《耕籍律》!更何况——此物出自乡野,焉知是否藏毒?”
“那就验。”苏晚晴直视他,眼神如刃,“叫御医来,当场查验。若有半点毒素,我愿以命抵罪。”
空气凝滞。
片刻后,太医院首席御医被召至殿前,银针探液、鼻嗅色辨、舌试点尝,动作严谨如临大敌。
所有人屏息。
须臾,老御医猛地抬头,双目炯炯:“菌膜完整,色泽金黄,酸香醇厚而不浊——此非但无毒,反而富含益气生津之效!其曲活性远超宫中窖藏三年陈酱,老朽……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发酵技艺!”
殿内哗然。
几位年迈编修面面相觑,有人低声惊呼:“这岂止是防腐?分明是造命之术!”
主祭官脸色铁青,还想开口,却被赵元亨一声朗喝打断。
“诸位大人!”这位初入京城的府台公子涨红了脸,霍然起身,从怀中抽出一本手稿,“学生一路随行苏娘子南下,亲眼所见‘禁私酿令’之祸——沿途十八村,因不得自制酱菜,粮腐菜烂,百姓只能食霉粮度日!小儿腹泻暴毙者三十七人!而官府呢?只知催税、收榷、罚没器具,可曾问过一句‘民饥否’?”
他声音颤抖,字字如锤砸在玉阶之上:“你们说这是‘奇技淫巧’,可在我眼里,这才是真正的仁政之基!民生之本!”
满殿死寂。
连那些原本冷笑的官员也不由垂首。
几名年轻编修攥紧袖中笔,脸上浮出羞惭之色。
苏晚晴侧目看向赵元亨,眼底掠过一丝暖意。
而此刻,在城西沈记米行地下密室,谢云书正负手立于灯影深处。
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宦官,佝偻着背,手指抚过一枚残缺玉佩,浑浊的眼中忽然泛起泪光。
“这是……谢家嫡印的半块信符……少爷,你还活着?”
谢云书颔首,声音低沉:“十年前丙字七库账册,您可还记得?”
老宦官苦笑:“记得?那是抄家那一夜,我拼死藏下的唯一副本……上面不仅有仓曹司主事的贪墨记录,更有两位尚书亲笔联署的调拨批文!他们打着‘赈灾’旗号,将百万石军粮转卖外邦,再用霉粮充数——北境降军染疫而亡,根本不是天灾,是谋杀!”
他颤抖着递出一卷泛黄纸册:“我知道你会回来。这些年,我就等着这一天。”
谢云书接过账册,指节微微发白。
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光,眸底寒焰翻涌。
风暴将至。
而此时,太常寺钟声悠悠响起,宣告首日献技结束。
苏晚晴缓步走出宫门,风拂乱了鬓边碎发。
她仰头望天,暮色如潮,吞没朱墙。
没有人知道,她怀里那枚小陶罐仍在微微发热——那是活着的菌母,也是千万人的生机。
也没有人看见,街角阴影里,两名身影悄然并立。
一人执笔如剑,衣袂飘然;一人横笛在手,目光幽远。
他们望着那远去的背影,久久未语。
良久,执笔者轻叹一声,低声道:“人间真味不在鼎食……”暮色四合,杏花村外的官道被晚霞染成一片赤金。
苏晚晴踏着余晖归家,肩头微沉,心却轻得像要飞起。
太常寺那一场献技,她没输——不,她赢了。
不是靠权势,不是靠背景,而是靠一碗麦粥、一口陶缸,砸碎了那些高坐云端之人的傲慢。
可她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掀开一角。
行至村口老槐下,风忽静了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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