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外那堵新刷的公示墙,在月光下泛着微湿的青灰。
墙上“新盟仓·位置公示”六个大字墨迹未干,像一把悬在暗处的利刃,静静等待猎物自投罗网。
苏晚晴没回内院,只披了件薄袄坐在工坊二层小阁楼的窗边,手边是一碗早已凉透的姜汤。
她目光沉静,盯着那扇虚掩的柴门——门缝里穿过的羊肠细线,正无声地连着屋梁上的铜铃阵。
秋蝉已在墙角撒完石灰粉,无色无味,遇潮即显幽蓝,如今正隐匿于夜露之中,如同埋伏的蛇信。
“他们一定会来。”谢云书靠在软榻上,指尖轻抚唇角,声音低哑却清晰,“毁一仓,乱全局。这是最省力的破局法。”
苏晚晴没回头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知道,那些躲在阴影里的手,从来不怕脏。
可她更知道,有些人不是天生坏,而是被逼到绝路,才肯替恶人递刀。
三更梆子刚响,夜色骤然凝滞。
两道黑影贴着墙根猫腰而行,脚步极轻,却仍踩上了那层看不见的蓝痕。
一人手中攥着火折子,另一人肩扛布袋,鬼祟靠近柴房门口的陶瓮堆。
“倒快点!”前者压低嗓子催促,“万通爷说了,烧了这仓,咱们就清账!”
后者点头,慌忙掀开瓮口麻布,往里倾倒灰白色粉末——那是混了硫磺与硝石的引燃剂,遇火即爆。
可就在他扬手刹那,头顶“铮”地一声轻响!
羊肠线绷断,铜铃炸鸣!
十数枚铜铃在屋梁间连锁震荡,声如裂帛,撕破长夜!
“什么?!”两人惊跳后退,脚下却猛地一滑——沾了夜露的石灰粉瞬间腾起幽蓝烟尘,呛入口鼻。
一人当场跪倒,剧烈咳嗽,火折子脱手滚落,险些点燃衣角。
“有埋伏!撤——”
话音未落,四面墙头人影跃下。
陈铁匠父子带着巡卫早已守候多时,铁钳般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,将二人死死按在地上。
那布袋摔裂,白粉洒了一地,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微光。
苏晚晴这才缓缓起身,走下楼来。
她站在阶前,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,看着两个蜷缩在地、满脸惊恐的男人,眼神冷得像冬日井水。
“你们说,要烧的是哪一仓?”她轻声问。
没人回答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阿兰提灯上前,照见其中一人袖口绣着半枚模糊的墨记——钱氏米行的私印符号。
她瞳孔一缩:“是钱万通的人。”
苏晚晴却不再看那印记,而是转向被押来的周阿福。
这菜农已被带到现场,双膝一软扑通跪下,额头狠狠磕在青石板上,血顺着眉骨流下。
“苏坊主……我该死!钱万通拿我儿子当人质,说我只要帮他在这儿做记号,他就免我五百吊赌债……我……我没想害人啊!”
夜风卷着他的哭声,在场无人言语。
苏晚晴蹲下身,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帕子,轻轻按在他流血的额头上。
动作很轻,像是给一个迷途的孩子擦泪。
“那你现在知道了吗?”她声音不高,却字字入耳,“真正的债,不是别人欠你多少钱,而是你拿着别人的苦难,去帮坏人作恶。”
她站起身,当众从怀中抽出一张泛黄欠据,迎风点燃。
火光映着她清冷的侧脸,也照亮了众人惊愕的眼。
“从今往后,你不欠他,他也不再能拿捏你。”她说,“但你得还另一笔债——用你的手,去查清楚,还有多少人,正被人用‘债’牵着鼻子走。”
人群寂静,唯有风拂过旗帜。
远处,梅十三隐在树影之下,指尖微微发颤。
一个孩童不知何时递来一碗热腾腾的酱糊,香气扑鼻。
他低头看着那碗浓稠红润的酱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
而苏晚晴已转身走向那堵墙,执笔蘸墨,在“监察哨”三字旁,重重写下第一行名字。
风,才刚开始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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