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晴站在祠堂石阶上,一袭灰布裙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,发丝凌乱贴在额角,手中紧握一把沾血的短锄。
她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具担架、每一个包扎伤口的身影,喉头几度滚动,终是压下那股翻涌的酸楚。
“死三人,重伤七人。”阿兰快步走来,声音微哑,“都是挡滚木时被砸的。妇孺无恙。”
苏晚晴闭了闭眼,指尖用力掐进掌心。
不是没想过会流血,可当生命真正从指缝间滑落,才知所谓“反抗”二字,背负的是何等重量。
就在这时,地窖方向传来一阵轻微响动。
众人屏息回头——
谢云书正倚着门框缓步走出,一身旧麻布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,手中拄着一根烧焦的木棍权作拐杖。
他脚步虚浮,每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,可脊梁却挺得笔直,像一柄出鞘未尽、却已寒意逼人的剑。
风掠过残垣,吹起他鬓边碎发,露出那双久病未愈却骤然锋利如鹰隼的眼。
他径直走到一具倒毙的黑衣统领身前,俯身拾起半块烧得蜷曲的火漆令残片,指尖轻轻拂去灰烬,露出一角模糊印文——龙首衔环,九叠篆字,正是兵部特签密令之徽。
“打着圣旨杀人?”他低笑一声,嗓音沙哑如砂纸磨骨,“那就别怪我……送一道真正的‘旨意’进宫了。”
话音落,他抬手将残令掷入祠堂外尚燃的灶膛。
火焰“轰”地腾起三尺高,映得他半边脸明半边暗,宛若蛰伏多年的孤魂终于睁眼。
他望着北方京城方向,眸底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:“明日启程。这一笔账,我要一笔一笔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亲手递到御前。”
人群寂静无声。
唯有阿兰悄然退至工坊深处,将最后一批封箱的“益生酱砖”逐一码齐。
她动作极稳,打开其中一箱暗格,取出一卷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竹简——那是昨夜由谢云书口述、秋蝉执笔补全的《北境三十六营将士名录》,连同周廷章贪没军粮的完整账链,皆藏于酱砖夹层之中。
这批货,原本是要运往州府分销的“年节特供”,如今却成了赴京的“活证据”。
天光渐亮,霜雾弥漫。
村民们自发收拾战场,掩埋尸体,修补寨墙。
有人默默把炸裂的酱坛残片收起,说要留着做纪念;有老农捧着谢云书画过的陶片布防图,反复摩挲,眼中燃着从未有过的光。
这不是一个村子在自保。
这是一粒火种,已被点燃。
而此刻,苏晚晴立于晨风之中,望着谢云书苍白却决绝的侧脸,忽然明白——这个曾蜷缩在地窖角落、咳血不止的“病弱媳妇”,从来不是她需要庇护的累赘。
他是蛰伏十年的困龙,是本该死在二十年前那场阴谋里的将军。
现在,他回来了。
马蹄声已在远方隐约可闻——通往州府的驿道上尘烟初起。
一行人悄然集结,换上商旅粗衣,将武器藏入货箱夹层,伪装成运送酱菜的贩夫走卒。
苏晚晴披上斗篷,最后回望了一眼杏花村的炊烟。
他们即将踏上一条比种田更凶险的路。
但这一次,不再是逃亡。
是反攻。
马队启程,碾过结霜的土路。
当第一缕朝阳洒落山岗,谁也没注意到,驿站方向奔来一名差役模样的人,满脸惊惶,口中急呼——
“苏娘子快走!昨夜兵部急令,通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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