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穿廊,吹得檐下铜铃轻响,如警钟余音。
苏晚晴立于工坊高台,手中一卷明黄绢布迎风展开,字迹遒劲,墨香未散。
她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——有远道而来的匠人、有捧着陶罐的村妇、有衣衫褴褛却眼神灼亮的年轻女子。
她们手里攥着的,不是乞讨的碗,而是自己亲手酿的酒、腌的菜、焙的茶。
“我宣布,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穿透寒风,稳稳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,“即日起,举办‘天下味道巡展’!凡曾习云书记技艺者,皆可携作品赴临安参展。优胜之作,录入‘民间技艺录’,由工坊保荐至六部备案,授名匠之誉!”
人群先是死寂,继而爆发出震天欢呼。
有人当场跪地叩首,老泪纵横;有人高举陶瓮,嘶声喊出名字:“我阿娘用这法子腌了一辈子酱菜,活到死都没人叫她一声‘师傅’!”
苏晚晴眼底微热,却未动容。
她知道,这一声“师傅”,不只是尊称,是尊严,是打破千年桎梏的一记重锤。
她特意划出“女子专展区”,不设门槛,不论出身,只看手艺。
短短半月,三十七州县申报纷至沓来。
粗陶坛子里装的是辣酱、泡菜、果脯、发酵乳酪,甚至还有用野藤花蜜与米曲酿成的“山露酒”。
每一件展品背后,都是一个曾被踩进泥里的女人,靠着一点口耳相传的技艺,撑起一家温饱。
她在展册扉页亲笔题字:“手有技艺,身不依人。”
这句话,像一把火,悄悄烧进了千家万户的灶台边。
连宫中采办太监都派了心腹小宦官,乔装成药童混进展区,偷偷拓印配方。
据说那小宦官回去时怀里揣着一包梅子酵素粉,颤声道:“娘娘近来脾胃不和,若此物真能调理……怕是要惊动御膳房了。”
消息传回杏花村,谢云书正在灯下擦拭一把短刃,闻言抬眸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。
他没说话,只是提笔在纸上画了几道曲线,又撕下一页旧账本背面,写下一串古怪符号,交给了飞鹞子。
“明日开始,训练十名孤儿,夜间放纸鸢。”他语气温淡,仿佛在说今日该添炭火,“纸鸢涂蜡,防雨雪;油布卷藏于竹骨中,飞越城楼后自行脱落,落点为临安城东三家报馆墙头、两座书院牌坊下。”
飞鹞子皱眉:“万一被守军射下来?”
“不会。”谢云书垂眸,指尖轻轻摩挲刀刃,“他们只会当是孩童嬉戏。而这世上,最不怕死的,从来都是无名之人。”
三日后,第一只纸鸢乘北风南下,悄然掠过临安城墙。
次日清晨,某开明报馆杂役扫地时,发现墙头卡着一截断翅,拆开一看,竟是半幅《酿造全图解》,其上标注细致到每日菌丝生长形态,末尾还附一句:“此技开源,非为私利,乃为万家烟火。”
轰动悄然蔓延。
更有一幅《百女共酿图》流传甚广:画中百名女子列队于田垄间,肩挑曲料,手扶酒甑,背景是苏晚晴站在高台揭坛的剪影。
题字苍劲有力:“一人之力有限,众人之火不熄。”
士林震动,书院学子争相传阅;市井百姓议论纷纷,酒肆茶楼皆以此为谈资。
有人说这是妖言惑众,也有人说——这才是真正的“民胞物与”。
与此同时,阿兰带着七名女卫,趁夜突袭徐文远设在漕河支流的一处私卡。
那地方名义上查走私盐,实则专盯贩售“共春酿”仿品的小户商贩。
她们破门而入时,正撞见税吏将一名卖酒寡妇的整担陶坛砸碎在地,酒液混着泥浆横流。
账册就藏在夹墙铁盒里。
阿兰翻完,脸色铁青。
上面清楚记录着:“技术厘金”按销售额三成抽取,上缴者可获“裴府认证”,不受稽查;拒不缴纳者,轻则罚没货物,重则“意外溺亡”。
她没带回账本原件,而是将其内容拆解成二十篇短文,每篇聚焦一人一事,交给《桃递快报》主编,冷声道:“一天登一篇,标题要狠,字字见血。”
第一篇刊出当晚,临安全城哗然。
《第三十七个被逼跳河的酿酒妇》——配图是一双泡胀的手仍紧紧抓着破碎的陶片,文中写道:“她说,孩子等钱买药,她不能死……但她还是死了。”
第二天,《孩子病了,她卖酒换药却被罚光》——一位母亲抱着昏睡幼儿跪在官差面前磕头求饶的照片登上报头。
愤怒像野火,在沉默的原野上无声蔓延。
北方三县接连爆发骚乱,小贩集体罢市,村民围堵税所,有人高喊:“我们不要保护费!我们要‘守正’!”
京城紫宸殿外,裴仲安接到密报时,手中茶盏“啪”地摔在地上。
而此时,杏花村深处,谢云书静静望着墙上新增的一张舆图,指尖缓缓移向临安港口方向。
苏晚晴推门进来,肩头落着雪花,眼中却燃着火光。
“下一步呢?”她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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