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她甩开扁担,踉跄而去。
苏晚晴站在原地,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久久未动。
良久,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的手,又望向山上那片沉默的老桃林。
她没有愤怒,也没有退缩。
只是默默转身,走向自家院角那个不起眼的陶缸。
缸盖掀开,一股微酸的发酵气味缓缓溢出。
她伸手进去,取出一包用麻布层层包裹的东西——那是她用豆饼、米糠与特制菌种密封发酵了二十天的有机肥液,富含氮磷钾与活性益生菌,正是最适合新嫁接树苗扎根的天然养分。
她抱着这包东西,一步步走回屋内,在桌上铺开一张粗糙的黄纸,拿起炭笔,开始画图。
线条清晰,标注细致:砧木选取、舌接角度、绑扎方式、保湿时间……
窗外,乌云再度聚拢。
而她的眸子里,燃着一团谁也扑不灭的火。
苏晚晴没有再看桃姑离去的背影,也没有向围观的村民多作一句解释。
她只是抱着那包发酵豆饼水,一步步走回试验林。
晨光微露,山雾未散,她的身影却已立于一株老桃树前。
刀出鞘,寒光一闪,枝干应声而断——不是毁坏,而是清理废枝。
她蹲下身,指尖轻抚砧木断面,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。
“我不用邪法,只用自然之力。”她低声说,像是对树讲,也像是对天地立誓。
她取出一根蜜蜡封口的桃穗,迎着日光仔细端详片刻,确认芽眼饱满、无霉无伤,这才将刀锋斜切入砧木,手腕一旋,削出一道光滑如丝帛的长舌状切口。
紧接着,另一刀落在桃穗底部,角度精准到毫厘不差。
两处切面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,仿佛天生一体。
麻绳缠绕三圈半,不多不少;蜂蜡融滴封口,厚薄均匀,隔绝风雨病菌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快而不乱,稳如磐石。
一株、两株……十株接连完成,她额角沁出汗珠,呼吸略显急促,可动作未曾停歇。
每一刀都带着前世千万次练习的肌肉记忆,每一次接合都是科学与经验的结晶。
人群鸦雀无声。
桃姑躲在不远处的山石后,双手死死攥着竹杖,指节发白。
她死死盯着那双手——那双沾满泥土却稳如铁铸的手——瞳孔骤然收缩,喉咙像被什么狠狠扼住。
“金丝扣!”
这个名字,是她亡夫临终前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来的。
那是他祖上传下的嫁接秘技,据说唯有心静如水、手稳如山者方可施展,百年难得一见。
她曾亲眼见丈夫试了三十年,也未能完整复现一次。
而眼前这个外乡女子,竟在众目睽睽之下,一口气做了十株!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是歪门邪道……这是……这才是真正的‘天工’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中翻涌起剧烈的情绪,有震惊,有羞愧,更有某种久违的震动。
可还没等她走出阴影,小满气喘吁吁地从村道跑来,脸上全是汗,一把扯住苏晚晴的袖子,哆嗦着递上一张揉皱的纸条。
苏晚晴展开一看,眸光陡然转冷。
纸上寥寥数字:“赵元禄集七大果商,亥时火烧试验林。”
她冷笑一声,将纸条揉成一团,扔进脚边的泥水里。
“想烧我的树?”她抬眼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山脊,“那就看看,是谁先被火燎了眉毛。”
她转身疾步回村,直奔阿牛家门。
一刻钟后,阿牛带着十几个青壮汉子扛着竹管上山,在林周低洼处挖沟布管,引山泉缓缓渗入土壤。
又命春桃领着几个妇人,连夜熬制辣椒、蒜汁、皂角混合喷液,浓烈刺鼻的气味十里可闻,连野猪闻了都要掉头跑。
当夜三更,风起云涌。
几道黑影鬼祟摸近试验林,火折子刚点着枯叶,忽然脚下打滑——地面竟湿漉漉一片!
火苗刚蹿起半尺,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侧风猛地吹回,反烧到其中一人裤脚。
“着火了!快跑!”
“谁改了风向?!”
“这地怎么这么滑?!”
混乱中,更多黑影从林间跃出,手持棍棒驱赶。
火势未起便已熄灭,纵火者狼狈逃窜,衣角焦黑,脸面尽失。
而在山顶崖石之上,谢云书静静伫立,手中火折子早已熄灭。
他望着山下那片安然无恙的桃林,唇角微扬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
“想烧我夫人的心血?先问过我的暗哨。”
月光洒落,照见林中十株新嫁接的桃树,枝头嫩芽悄然萌动,仿佛在沉默中积蓄着某种惊人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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