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书靠坐在床沿,面色苍白如纸,指尖却稳得惊人。
他摊开一卷素纸,正以极细的炭笔书写。
忽然,喉间一阵腥甜涌上,他猛地侧首,一口鲜血溅在纸上,晕开如梅。
他不动声色地擦去血迹,继续落笔。
纸上赫然分作三栏:
【民怨证据】——标记★(可逐步公开)
【贪腐链条】——标记★★(需谨慎释放)
【军饷勾结】——标记★★★★★(致命,暂封)
他的眼神幽深如渊,笔尖停顿片刻,最终落在最后一个词上,重重圈起——
“鹰翎卫”。
夜色如墨,浸透了杏花村的每一寸土地。
晚晴记食坊的灯火却依旧亮着,像一颗倔强钉在黑暗里的星。
屋内,烛火摇曳,映得谢云书苍白的脸忽明忽暗。
他倚在床沿,一袭粗布单衣裹着瘦削身躯,指尖却稳如磐石,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,仿佛刀锋划过冰面。
每写一行字,喉间便泛起一阵血腥气,他不动声色地侧首,用袖角接住溢出的血珠,再轻轻抹去,动作轻巧得像是拂去一粒尘埃。
纸面上,三栏条目清晰列开:
——柳二狗强征“保路钱”,李婆婆之孙饿死未得救济;吴婶丈夫修渠摔断腿,反被扣“懒工”罚粮……
——周家以“宗族公田”名义吞没官赈粮三成,转手高价倒卖;私设关卡抽成商户货资……
——去年冬,鹰翎卫押运北境军粮途经此地,周老爷亲迎十里,当夜有麻袋出入后院,次日账册多出三百两“香火捐”……
他的笔尖停在最后一行,缓缓圈下“鹰翎卫”三字,眸光沉冷如渊底寒铁。
门外脚步轻响,苏晚晴推门而入,发梢还沾着夜露,肩头微湿。
她刚巡查完地窖与账房,见他还未歇,眉头一蹙:“不是让你早些睡?这身子……”
“睡不着。”他抬眼,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,虚弱却不失清明,“我在想,我们今日卖的,真是萝卜干吗?”
苏晚晴一怔。
谢云书将纸卷轻轻推至她面前,声音低缓,却字字如钉:“我们现在卖的不是腌菜,是尊严。他们怕的也不是你赚了二两七钱银子,而是女人开始算账——一笔一笔,清清楚楚,再也不信‘你们不懂’那一套了。”
苏晚晴心头猛地一震。
她忽然明白,这场仗,从她举起那份县衙批文那一刻起,就不只是生计之争。
她是第一个站出来,把“被默认的剥削”摊开在阳光下的人。
而记账,就是最锋利的刀。
次日午时,烈日当空。
“晚晴记”门前排起了长龙。
第一批“双酵脆萝”售罄,铜板堆满木匣,清点后折合白银二两七钱整。
众人屏息围观,只见苏晚晴当众打开账册,朗声道:“这一两银子,捐入‘孤寡伙食基金’,专供村中无依老者每日一粥一菜,由赵阿婆牵头监管,每月公示用度。”
全场寂静一瞬,随即掌声如雷炸响!
赵阿婆颤巍巍捧起名单,一字一句念出十一位孤老的名字,声音哽咽:“张大娘、刘瘸叔、李寡妇……从今往后,有人管饭了!”
人群中有妇人掩面而泣,有汉子红了眼眶。
那一声声名字,不只是受助者,更是被看见、被承认的存在。
而在远处山坡上,周翠花立于树影之下,指节捏得发白,手中茶杯“啪”地碎裂,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。
“贱人!竟敢教她们记账!”她咬牙切齿,眼中恨意翻涌,“一个外姓女,还想翻了天不成?等着,我要让你连渣都不剩!”
与此同时,谢云书静立门畔,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角,袖中一只手悄然探入怀内,紧紧贴住半块断裂的玉佩——边缘参差如裂痕,纹路却隐现飞鹰展翅之形。
他闭了闭眼。
它只是,终于等到了人心觉醒的这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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