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她在空白页写下一行新条目:
【预收款入账:五贯】
指尖顿了顿,她轻轻吹干墨迹,合上账本。
明日王德发若来,查的不该是她的酒。
而是——她为何一滴成品未留,却已有五贯“预收款”入账?
次日清晨,天刚蒙了一层青灰,村道上还泛着夜露的湿气,王德发便带着两名里正衙役,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杏花村最西头那间低矮的土屋院门。
“奉乡司之命,查办私酿酒水、扰乱市易案!”他嗓门洪亮,故意喊得全村都听得见,“苏氏晚晴,速速交出酿酒器具与成品酒坛,否则按律罚没三倍所得,充作苦役!”
院中鸡飞狗跳,几只母鸡扑棱着翅膀窜出院墙。
苏晚晴却早已立在门槛前,一身粗布蓝裙干净利落,发丝一丝不乱,脸上无惊无惧,反倒带着几分清冷笑意。
她侧身让开:“请进。”
王德发一愣,原以为会看到满屋酒坛、蒸锅冒着热气的“罪证”,可屋内灶台冷清,连个酒瓮影子都没有。
他狐疑地扫视一圈,目光落在墙角那只半旧木箱上,立刻喝令:“打开!”
随从上前掀开箱盖—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账本、麻纸凭证、几张誊抄得工工整整的文书,最上面压着一张红印指模的《预售券》存根。
苏晚晴不疾不徐捧出账册,翻至最新一页,指尖点下:“这是我昨日售出十坛酒后所记收支明细。成品已尽数售罄,但所有交易均有据可查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清越如泉击石,“至于您口中的‘私酿’,我已在昨夜向赵阿婆口头申报,并将三坛留样沉入井底冰水之中,随时可供查验酒质与税额。”
说着,她又递上一份纸页:“这是《大晟市易律·卷七》节选原文:‘民间零卖百文以下,免征商税;凡预收货款者,须明示条款、限期兑付,不得欺瞒。’我五张预售券皆注明期限与数量,每张面值一贯,合计五贯,均已计入账目,依法合规。”
王德发接过纸页,脸色顿时由红转青。
他识字不多,但“免征商税”四个字认得真切。
旁边一名老衙役低头细看,轻声提醒:“头儿……这娘们儿……还真没犯律。”
“你——!”王德发怒指苏晚晴,却一时语塞。
他本是受周翠花重金所托,想借势压人、夺其财路,谁知对方不仅早有防备,竟连官府条文都背得滚瓜烂熟!
更让他心惊的是,村口已有不少村民围拢过来,窃窃私语:
“人家酒好又守法,凭啥不让卖?”
“就是,我家娃喝了都没拉肚子,比王家卖的馊酒强十倍!”
人群中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进耳朵。
王德发额头沁汗,强撑威严道:“那……那也得封灶停酿!待报县署定夺!”
“可以。”苏晚晴微微一笑,抬手一引,“您若不信,现在便可派人去井里取样,送县衙检验。若检出一丝浊物或违禁添加,我愿自毁招牌,永不再酿。”
她目光灼灼,直视王德发:“但若您今日查封无辜之家,只为替某人打压良善……我不怕告到府尹台前。一个寡妇靠手艺吃饭,竟要被权势踩进泥里?那这世道,还有没有天理二字?”
四野寂静。
王德发嘴唇哆嗦两下,终究不敢再逼。
他狠狠瞪了苏晚晴一眼,甩袖转身:“走!”
三人狼狈离去,脚步匆匆,仿佛身后有鬼追赶。
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拐角,苏晚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,肩头微松。
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本被灯油熏黄的账本,指尖轻轻抚过“预收款入账:五贯”那一行字——这是她用现代财务思维设下的局,也是她在这陌生时代第一次正面击退恶意的战果。
可她知道,赢了一场,不代表战争结束。
果然,傍晚归家时,她挑着空担路过村外小径,脚下一滑,差点摔倒。
低头一看,原本平整的土路竟被人密密撒满了碎石与带刺荆棘,尖锐如獠牙,分明是要让她寸步难行。
她站在暮色中,风拂过脸颊,吹起鬓边碎发。
忽然,袖中一物微动——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悄然滑入手心。
展开一看,字迹虚弱却清晰,墨色淡如病中所书:
“东沟老槐树下,埋有旧锄头三把。”
她心头猛地一震,抬头望向远处山坡。
夕阳余晖中,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树伫立山脊,枝干虬曲,像守望千年的哨兵。
她握紧扁担,唇角扬起一抹笑,低语轻得只有自己听见:
“好,咱们自己铺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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