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的香气还萦绕在屋内，桌上的碗筷已收拾妥当。
镜流坐在沙发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，目光落在窗外的星空上，却没有丝毫焦点。
身旁的方源正低头擦拭着她的凝霜剑，动作轻柔，剑身上的每一处纹路都被仔细拂过。
可镜流却觉得浑身不自在，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几分，已经没有，刚才饭桌上的从容。
她知道眼前这人是真的方源，脑海中那些鲜活的记忆不会骗人。
从她嗷嗷待哺时被他抱回。
到第一次凝聚冰元素时他欣慰的笑容。
再到每次受伤后他小心翼翼为她上药的模样，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依赖。
可十年光阴，陪在她身边的始终是那个温和耐心。
会陪她逛夜市买冰糖葫芦的分身。
眼前这个方源，模样变了，气质也不同了。
身上带着七转蛊虫的沉稳威压，连笑起来时，眼底都藏着她看不懂的深邃，让她生出一种陌生的距离感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
方源放下凝霜剑，抬眼看向她，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镜流猛地回过神，对上他的目光，下意识地移开视线，小声道：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方源站起身，缓步走到她面前。
他比镜流高出大半个头，站在她身前时，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。
镜流感觉到压迫感，下意识地想往后退，却发现后背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墙壁。
不知何时，方源竟绕到了她身后，将她困在了沙发与墙壁之间。
下一秒，方源的手臂撑在她头顶的墙壁上，形成一个圈，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。
他微微俯身，温热的气息拂过镜流的耳畔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。
与记忆中分身的气息一模一样，却又多了几分属于强者的凛冽。
镜流的脸颊瞬间涨红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，双手紧张地攥成拳头，放在身侧。
“我回来，难道你不高兴吗？”
方源的声音带着笑意，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，将她的脸微微抬起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。
他的眼睛很亮，里面清晰地映着镜流慌乱的模样，像极了当年那个被吓到就会红着脸躲开的小姑娘。
镜流的眼神躲闪着，不敢看他，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，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：
“不……不是不高兴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？”
方源不依不饶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，语气带着几分故意的调侃：
“要不我把分身再召唤回来，你和他继续过日子，就当我从没回来过？”
“不要！”
镜流猛地抬头，眼中满是慌乱，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，像是怕他真的会消失。
话一出口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激烈，脸颊更红了，连忙松开手，低下头，声音细若蚊蚋：
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方源看着她慌乱的模样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，却没有松开她，反而凑近了几分，语气带着一丝委屈：
“那是为什么？现在都不愿意叫我哥哥了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，戳中了镜流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她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，眼眶微微泛红。
十年里，她每天都会叫无数次“方源哥哥”。
开心时会扑进他怀里撒娇，难过时会抱着他的胳膊哭诉，受伤时会委屈地让他吹吹伤口。
可眼前的方源，模样变了，气质也变了。
让她觉得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，明明近在咫尺，却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依赖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不太熟悉，现在这个样子的你。”
镜流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带着几分哽咽：
“以前的方源哥哥，会笑着给吃的，会陪我逛夜市。”
“会在我受伤时骂我不小心，然后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。可是现在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，只能低下头，小声道：
“我总觉得，你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方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中一软，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。
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动作与记忆中分身无数次做过的一样：
“傻丫头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，我还是那个方源。”
“还是那个会陪你逛夜市、给你买灵果糕、在你受伤时心疼你的哥哥。”
他顿了顿，放缓了语气，认真地看着她：
“这十年，我虽然没能亲自陪在你身边，但分身的每一段记忆，我都清清楚楚。”
“你第一次上战场时的紧张，第一次打赢丰饶孽物时的骄傲。”
“受伤了偷偷抹药膏时的倔强，还有每次听到我夸你时满足的笑容，我都知道。”
镜流抬起头，看着他眼底的真诚，心中的陌生感渐渐消散了几分。
她想起刚才脑海中那些鲜活的记忆，想起他为她做的满桌饭菜。
想起他擦拭凝霜剑时的认真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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