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辞刚在窗边理完前世与暖玉相关的零碎记忆，指尖还残留着想象中玉佩的温润触感，院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，伴着丫鬟画春略显急促的嗓音：“小姐，二小姐来了，还提着个描金漆盒，说是给您送新做的点心呢。”
她抬眸看向窗外，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可这暖光却没驱散她心底半分寒意。前世这个时辰，沈清柔也是这般带着“好意”上门，送来的芙蓉糕里掺了微量的安神散，让她当晚昏睡过去，错过了祖母查问暖玉保管情况的机会，还被沈清柔反咬一口，说她因担心认主仪式心绪不宁才贪睡误事。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沈清辞将桌上的家族秘录拢了拢，压在一本《女诫》下，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顿，眼底闪过一丝冷冽。这一世，既然沈清柔主动送上门来，那这“礼”，她得好好“收”着。
门帘被轻轻挑起，沈清柔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，裙摆绣着细碎的白梅，衬得她肌肤胜雪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，仿佛真是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。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翠儿，手里捧着个红漆描金的食盒，盒盖边缘还坠着小巧的银铃，走一步响一下，格外引人注意。
“姐姐，”沈清柔刚进门就快步走上前，语气亲昵得能掐出水来，“昨日我让小厨房做了些芙蓉糕，想着姐姐近日为认主仪式的事劳心，特意给你送来尝尝，也好解解乏。”
沈清辞起身，目光落在那食盒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：“妹妹有心了，只是我今日晨起胃口不佳，怕是辜负了你的好意。”她一边说，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清柔的神情——果然，听到“胃口不佳”几个字时，沈清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，随即又被温柔的笑容掩盖。
“姐姐是身子不舒服吗？”沈清柔立刻上前一步，伸手就要去碰沈清辞的额头，那姿态急切又关切，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，定会赞她姐妹情深。
沈清辞微微侧身，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触碰，语气平淡：“许是昨夜没睡好，不碍事的。倒是妹妹，这芙蓉糕瞧着精致，想来费了不少心思，不如先让画春尝尝？”
这话一出，沈清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，连带着身后的翠儿都下意识地攥紧了食盒的提手。沈清辞将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，心里冷笑——前世她就是被沈清柔这副纯良模样骗了，从未想过要试毒，如今这般试探，倒是正好戳中了她们的软肋。
“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？”沈清柔很快回过神，故作委屈地垂下眼眸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，“妹妹怎会害姐姐？这芙蓉糕我今早还尝过几块，若是姐姐不放心，那我再吃一块给你看便是。”说着，她就要伸手去开食盒。
沈清辞上前一步，按住了食盒盖，语气带着几分“无奈”：“妹妹别多心，我不是信不过你，只是近日府里事情多，祖母特意叮嘱我凡事小心些，若是我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，反倒让祖母担心。”她特意提起祖母，就是算准了沈清柔如今还不敢公然违逆祖母的意思——毕竟在众人眼里，沈清柔还是那个温顺听话的庶女。
果然，听到“祖母”二字，沈清柔的手顿住了，脸上的委屈也淡了几分。她知道，如今府里最看重认主仪式的就是老夫人，若是沈清辞以“怕让老夫人担心”为借口，她还真没法强迫沈清辞吃点心。
“是妹妹考虑不周了。”沈清柔收回手，重新扬起笑容，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勉强，“那姐姐若是待会儿饿了，再让画春热了吃便是。对了姐姐，昨日我听母亲说，认主仪式上要穿的礼服还没绣好，你要不要去针线房看看？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，也好让绣娘们及时改。”
沈清辞心里一动——来了。前世沈清柔就是用这话引她去针线房，然后设计让她“不小心”打翻了染缸，弄脏了礼服，不仅让她在母亲面前落了埋怨，还耽误了礼服的制作进度，最后只能穿了一件略显陈旧的备用礼服参加仪式，被宾客暗地议论失了嫡女的体面。
“礼服的事，母亲已经让人跟我说过了，说是绣娘们都在赶工，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。”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拒绝，目光落在沈清柔的裙摆上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，“咦？妹妹这裙摆上的梅花绣得真好看，只是这花瓣边缘似乎有些线头没处理好，若是被旁人看到了，怕是要笑话咱们国公府的丫鬟手艺不精呢。”
沈清柔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裙摆，手忙脚乱地去扯那些并不存在的线头，脸上的从容彻底没了。她平日里最在意这些细节，生怕被人挑出毛病，沈清辞这话正好说到了她的痛处。
“姐姐若是没事，那妹妹就先回去了，免得在这里打扰姐姐休息。”沈清柔定了定神，勉强维持着镇定，提起食盒就要走——她知道今日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，反而可能露出更多破绽。
“妹妹慢走。”沈清辞站在原地，看着沈清柔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，眼底的寒意更甚。她转头看向画春，语气严肃：“把这食盒收起来，千万别让人动里面的点心，待会儿我有用。另外，你去针线房一趟，告诉绣娘，礼服的事让她们多上心，若是有人故意刁难或者想动手脚，立刻来告诉我院里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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