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扬起被雨浸润的衣袖,墨色长发在风雨中翻飞,另一个小厮从回廊处赶来,跪倒在谢梭面前。
修长的身影转过拐角,只剩下衣摆一角时,谢梭终于用尽力气,大声喊道:“蔚隅!我答应,我答应你!兵符,我给你。”
谢家两代单传,他不能让唯一的血脉断送在自己手上。
蔚隅停下脚步,一抹得逞的笑容一闪而过。
谢梭命人将兵符交给蔚隅,让蔚隅解了穴后便挣扎着起身,亲自带着蔚隅去替爱孙医治。
拔出银针,见他的孙子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谢梭揪住蔚隅的衣领,恶狠狠道:“你骗我?”
蔚隅抬手将人拂到地上,整理着衣服解释道:“小公子脉门被封闭太久,要昏迷几日……”
“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?”
“谢大人大可另请高明。”蔚隅整理好衣领,面露不悦,“每日喂一颗丹,七日后,小公子定会醒来。”
“你……万一你说谎……”谢梭无力地闭上眼睛,“丹药呢?”
“劳烦大人派人每日去船上取了。”
蔚隅未做任何逗留,径直转身离开。
谢梭看着他的背影,又看着床榻上面色青紫的孙儿,想到兵符,一拳砸在了床头的花架上。
也罢,也罢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哪有人会一辈子一帆风顺,蔚隅总有栽跟头那天。
站的越高摔的越惨,到时候便是他报仇之时。
蔚隅直接出了城,和牧誓一路驾车往渲州守军驻地赶去,两人到达时,天刚蒙蒙亮,火光在雨雾中缩成一个小球。
幽七等在门口,见到马车停下,立刻上前给蔚隅撑伞。
“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军中将领都请过来了。”
蔚隅点点头,掀开灯火通明的主帐的帘子,宽阔的主帐地上“坐”了不少人,或盘腿或曲腿,相同点是浑身上下都被绳子捆的严严实实。
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渲州军新上任的将军,此后渲州军只听我一人号令。”
蔚隅走到主位上坐下,将兵符放在桌上,冷眼看着地上的人。
“听你号令?怎么号令?用哪里号令?”矮胖男眯着醉眼,色眯眯地打量着椅子上的人,轻佻地吹了个口哨,“弟兄们快来看看,这小兔子,想当我们的主帅。”
幽七附在蔚隅耳边低语,蔚隅点点头。
矮胖男姓陆,家里排行老四,众人便叫他陆老四,平日里跟在谢家旁支几个纨绔身后欺男霸女,靠捧臭脚混了个中郎将的位置。
“主帅的位置,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的。”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,油光满面的男子开口呵斥,“哪儿来的野兔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蹦哒!等我出去,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!”
他叫许贵,谢家家臣之后,混了个校尉的名头,今天陆老四新收了一房小妾,在军中大摆筵席庆祝。
他吃饱喝足后照例叫了军妓到帐中寻欢作乐,正蓄势待发呢,就被人偷袭,打晕捆住丢到了这里,一肚子火气没地发。
“就你?”一个大汉不屑道:“哪家公子养的兔儿爷,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,赶紧回去陪你家公子游山玩水吧。”
“喂,小白脸。”另一个男人扬了扬下巴,“见过杀鸡吗?这带兵打仗和杀鸡可不一样,万一被吓得尿裤子了,丢脸可就丢大发了。”
“长的倒是不错,留在军中,倒也有点作用。”陆老四打着酒嗝,小眼睛滴溜溜转着,不停吞咽着口水。
“那兵符太重,你握不住的。”一个高大的男人离蔚隅最近,一会儿看看兵符,一会儿又看看蔚隅,鼻尖不时飘来的药香更让人心猿意马,“不如让给哥哥,哥哥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。”
这人是谢家旁支的一个纨绔,平日里欺男霸女作威作福,因一年前打死了虎贲镖局镖头的女婿而被塞进渲州军躲难,虽然没有职位,军中也没人敢招惹。
蔚隅垂眸,死死盯着男人脸上漂亮的桃花眼。
男人好像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好看,见蔚隅如此,还以为他被自己迷住了。
看吧,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美貌,他只要稍微勾勾手指,眼前这大美人就会乖乖交出兵符,任他摆弄。
不等他开口,眼前寒光闪过,光明的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。
男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,蔚隅却恍若未闻,擦着匕首,将人踹倒在地,踩着男子的脸,匕首轻轻滑过那人的脸。
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帐内针落可闻,只剩下一道轻轻的叹息,清冷好听的声音说着比梅雨天还阴沉的话,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众人心上。
“很漂亮的眼睛,只可惜,长在了你脸上。”
冰凉的刀刃一刀刀划破皮肤,男子大声叫骂却无济于事,没多久,叫骂变成了求饶,又过了一会儿,变成了哀求。
蔚隅落下最后一刀,将手里的东西丢到矮胖男子身上,施施然起身,坐回主位上把玩着匕首。
待看清身上的东西时,陆老四吓得酒都醒了,大声叫起来:“什么鬼东西!拿开,快拿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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