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痛苦的哀嚎从床幔后传来,蔚隅候在外室,看着一盆盆干净的热水变成血水端出,血腥味充斥满狭小的空间,琉璃般的眸子没有一点情绪,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缝。
他想要白璟的命,却从未想过要害太子妃和她的孩子,他会尽力保住太子妃的命。
“逸煊,你来助我。”
内室传来院判的声音,蔚隅抬脚跨进内室,丫鬟掀开床幔,让他看清了太子妃的脸。
俏丽的脸毫无血色,美目无神,口中却痴痴说着什么。
阵痛持续了一早上,太子妃痛得晕过去,又痛得醒过来,反反复复,精神越发低迷涣散。
“赫……”太子妃瞳孔涣散,口中低低唤着,“赫……”
“娘娘,孩子暂无大碍。”
院判以为她在担心胎儿,出声安抚。
蔚隅却心绪难宁,她是在叫“赫儿”吗?她与竺赫,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吗?
刚施针止住血,太子妃又惊呼起来,稳婆一看,心知这是产程开始了。
“娘娘,用力,快了快了……”
小丫鬟进进出出,除了热水外还送了不少汤给太子妃补充体力。
太子妃双目无神,痛到失声,只能按照稳婆所说,机械地重复着动作。
“不好,太子妃晕过去了……快把她弄醒……”
不知过了多久,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在太阳沉入地平线之前响起,太子妃彻底没了力气,晕了过去。
“生了,生了,是个男孩……”
稳婆高兴地抱起孩子,递给丫鬟,掀开被子一看,瞬间脸色大变。
“不好,太子妃血崩了。”
院判颤颤巍巍施针,还未刺入皮肤,手腕便被人抓住。
“我来吧,您指挥。”
蔚隅上前,让人将院判扶到一边休息,按照他的指引在穴道上落下银针。
银针一根根刺入娇嫩的皮肤,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活生生拉了回来。
蔚隅收好银针,主动要求宿在耳房,以便随时照顾。
夜色渐深,太子妃缓缓睁开眼睛,摇醒了守夜的丫鬟,凑到她耳边低语。
丫鬟点头,趁着夜色敲开了蔚隅的房门。
蔚隅提上药箱,跟在丫鬟身后进入卧房。
“参见……”
“不用多礼。”太子妃虚弱地摆摆手,屏退下人,强撑着坐起身,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的肉团,“过来看看,这孩子好不好看?”
蔚隅扫了眼襁褓中的肉团,刚出生的孩子又红又紫,能看出什么?
“好看,和娘娘长的很像。”
蔚隅不忍心说实话伤害一个初为人母的女子,何况她对他还不错。
“我倒是希望他长的像他父亲。”
“娘娘节哀……”
蔚隅又瞟了一眼肉团,嗯……看不出来像谁。
“赫儿还好吗?”似乎想到了什么,太子妃诚恳地道:“你不用担心我泄密,我只想知道……孩子的父亲……”
“娘娘切莫胡言。”
蔚隅皱眉,竺赫现在半身不遂呢?哪儿来这么大一孩子?
何况太子妃是他名义上的嫂子,以他和白璟的关系,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?
竺赫虽然顽劣,但骨子里绝不是一个卑劣之人,他连向白璟表白心意都不敢,怎么敢和长嫂乱伦?
“这孩子……并非早产……是延产,他本该两个月前便出生的。”太子妃抱着婴儿,眉眼温柔,“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……你若不信,大可将他送往北境滴血验亲。”
他不相信,但看到太子妃坚定的眼神,他又忍不住怀疑。
竺赫是个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,红颜知己数不胜数,有个子嗣不是很正常吗?
但对方……不应该是太子妃啊。
“竺赫知道吗?”
蔚隅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头,丹凤眼微眯。
婚前竺赫如何他管不着,但既然和他成了婚,就是他的人,这孩子若真是他的骨肉,那么他们父子俩,都不用活了。
“他?他不知道……”太子妃愣了一瞬,似在回想,良久,轻声叹息,“这孩子……本就是我偷来的……如何敢让他知道呢?”
她爱慕竺赫,却不敢表白心意,与太子成婚后,本该断了念想,可上天偏又给了他机会。
去年初一那晚,她女扮男装替太子去花影轩抓竺赫,恰好遇到他被人下药。
“送我……送我去医馆……”
被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的人撑着桌子,踉跄几步,倒在地上,黑眸泛起水波,眼角绯红,如一朵盛开的桃花。
她该送他去医馆的,或者干脆给他找个人的,可那一瞬间她犹豫了,鬼使神差地支开了下人,抚上了熟悉的眉眼。
春风一度后她慌乱逃离,却不想意外有了身孕。
她向太子请罪,请求他杀了她,太子宅心仁厚,并未处置她,反而对外承认了这个孩子。
她大受震撼,太子却让她不必担忧,安心将孩子生下来便可。
“你我成婚多年,一直未有子嗣,让你因此受了母后许多磋磨,是我之过。”太子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,“有了这个孩子,你能在后宅立足,母后也不会再因此发难,生下来吧,把孩子生下来,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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