竺赫离开的第五个月,蔚隅迎来了入京后的第一个除夕,也收到了一封云中来的书信。
刚从太医署回到府中,幽二便迫不及待地递上一封厚厚的信,“公子公子,来信了!来信了!”
蔚隅接过蜡封的红色信封,快速收进怀中,跑进卧房,还谨慎地关上了门。
“希望是好消息。”幽二靠了靠云一的胳膊,“自从竺公子走后,公子就一直没怎么笑过。”
他们看的心焦,却想不出其他办法,只能搜肠刮肚说些趣事逗他开心,可笑过之后,蔚隅又变回原来的样子。
卧房内,蔚隅坐在桌边,攥着衣服想了想,起身净了手,深吸几口气,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。
红色信封下是另一个带着枯草的信封,蔚隅打开枯草信封,下面又是一个粘着枯叶的信封。
蔚隅耐着性子拆了四五个不同材质,粘着不同东西的信封,终于看到了厚厚一摞信纸。
“阿隅亲启。
见信舒颜,展信安。
信送到你手中时,我已能下地走动,或许正在雪山下跑马,盛哥虽言语粗暴,时常以揍我作为威胁,要求我静养,却终究没对我下手,实乃万幸,你无需担心。
听闻今年京城的雪来的早,不知幽二可给你折了梅花?不过下雪未必有梅花,让幽二去山中找找,总之,初雪的梅花是一定要送到你手上的。
听安寄了信来,狐裘已经送到了你手中,他说你一切安好,叫我不必挂念,但我总在想你,时时刻刻想你,就连昏迷时也在想你……”
竺赫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说了北境的房子,北境的人,北境的饭菜,北境的风,北境的雪,北境的山……
北境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新奇的,他迫不及待想和蔚隅分享所见所闻,更想带他一起体验。
竺赫一口气写了十多张纸,每张纸的字迹都从大变小,最后挤在一起,写不下了,便接上另一张纸。
蔚隅读完一遍,又读了一遍,读完第二遍,又忍不住读起了第三遍。
透过薄薄的信纸,他仿佛看到了趴在案前奋笔疾书的少年。
信纸太短,想说的太多,只好一张接一张,最后写了厚厚一摞。
在信的末尾,少年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:“送信的鸽子肯定恨极了我,这么厚的信,它要飞到猴年马月?可它飞不过雪山,所以我偷了师父的鹰,它高大威武肯定能把信送到的,偷鹰的时候被鹰啄了几口,哼哼,要不是它还有要务,我肯定要把它的毛全拔了。”
少年许是怕雪打湿信封,又怕风吹散信纸,将信封了一层又一层,蜡油滴了一次又一次,衰草、枯叶、鸟羽……和着沉重的思念被装入信封,一起越过雪山,穿过浓云,跨过草海,飞进了金碧辉煌的上京,送到了心上人手中。
蔚隅将信读了无数遍,又仔细折叠起来,将信封一层层包回去。
做完这一切,蔚隅坐到桌边,铺纸研墨,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。
写了几个字,不满意,扔。
这句写错了,不严谨,扔。
有错字,不行,扔。
不小心滴上了墨,不美观,扔。
……
书案前渐渐堆了一堆纸,蔚隅在书房捣鼓了一下午,终于写出了满意的回信。
洁白的纸上只有几个力透纸背,工整清晰的字。
“一切安好,勿念。”
简洁明了,甚好。
蔚隅思索片刻,翻箱倒柜摸出了一颗红豆,用蜡油粘在信纸上,学着竺赫,将薄薄的信包了一层又一层,直到宫中来人召他入宫才停下。
幽二捧着厚厚的信封,对云一挤挤眼。
云一视而不见,默默打扮成小厮,跟在蔚隅身后进了宫。
蔚隅的心情很好,好到他忽略了很多东西。
“微臣参见陛下,太后娘娘……”
“平身吧。”胤帝摆摆手,“今日家宴,随意坐。”
虽然是随意坐,但满殿只剩离门最近的位置,蔚隅没有犹豫,抬脚走向那里。
“隅儿身子弱,怎能坐在门口吹风,到哀家这儿来。”
太后前段时间重病了一场,蔚隅一直在床前伺候,尽心尽力。
由于竺赫的关系,她对他本就偏爱,又因为这遭,对蔚隅更加喜爱。
“母后,这……于礼不合。”
自先帝驾崩后,太后身边的位置除了胤帝外再无人坐过,就连最宠爱的竺赫,也只能坐在下首,和太子一般。
“既是家宴,便不讲究那些虚礼。”
胤帝一噎,偏过头,眼不见为净。
蔚隅坐到太后身边,他也有些尴尬。
胤帝和太后坐在高位,太子坐在下首,他坐在太后身边……算什么事儿?
“隅儿这些日子在寿康宫照顾我,瘦了许多。”太后慈爱地拉着蔚隅的手,“赫儿若是看见,约莫要怪我的。”
“娘娘是云杲敬爱的祖母,他恐怕只会怪我没照顾好您。”
太后心情大好,让人给蔚隅端了碗血燕来,又差人送了好些补品到竺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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