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按他说的做,王太医,你留下,其余人去研究药方解毒。”
关门前,竺赫深深看了蔚隅一眼,眼里写满担忧。
他不敢离开,劝了太子妃几句,看着丫鬟扶着她远离,才在台阶上坐下。
“公子……你背后的伤……”
一个太医看不下去,拎着药箱走到他身边。
“多谢。”
竺赫垂下头,默不作声。
他的伤口大部分都好了,只有背上那一道伤口,伤他之人用的一把荆条一样布满细刺倒勾的铁杵,若是他躲得慢一点,伤的就不是背,而是脊骨了。
荆条锋利,外表看起来像普通刀剑所伤,其实内里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,根本无法进行缝合,只能小心养着,等伤口自己慢慢痊愈。
然而这伤口总是反复开裂,何况天气炎热,染了汗水后又疼又辣,今天被水泡了这么久,又被湿衣服贴着,早已肿胀泛白。
“李太医。”竺赫忽然开口,“能否……将碎肉剜去。”
“这……也不是不行,只是此处条件简陋,太过昏暗,不如移步太医署,下官再为公子……”
“无妨,侍棋,掌灯。”
“下官让人去取麻沸散……”
“无需麻烦,开始吧。”
竺赫脱掉衣服,露出骇人的伤口。
陛下说的对,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有些问题不是他逃避就能解决的,也不是自欺欺人就能蒙混过关的。
太医拗不过他,只能叫来几人一起,动作尽量轻柔,一点点剜出被打碎的肉,伤口内侧渐渐变得平整。
竺赫也疼得差点晕过去,要不是有人眼疾手把他的嘴塞住,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咬舌自尽。
割肉疗伤的过程是痛苦的,伤口会被无限扩大,可比起反复煎熬的疼痛,疼一次又算什么呢?
上了药,缝合好创口,几个太医都松了一口气,暗暗佩服竺赫的心性。
能忍常人所不能忍,此子日后定有大作为。
蔚隅深呼吸几口,调整好状态,从药箱中拿出金针。
王太医讶异片刻,稳住心绪,上前给蔚隅打下手。
还魂金针,逆阴阳,改生死。
房内两人有条不紊,等在外面的人却只觉得度日如年,处理好伤口,竺赫靠着柱子眯了一柱香的时间,又站起身,蹲在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蹲了一会儿,又半弯着腿,扶着柱子起身走几步,缓过来后又蹲回去。
天光破晓时分,蔚隅取下了最后一根金针,探着平稳的脉搏,长长松了口气。
“成了。”
“神乎其技!”
王太医探了探太子的脉搏,眼里没有对太子劫后余生的感慨,只有对蔚隅的崇拜。
蔚隅扶着床沿站起身,强撑着走到门边,打开门,倚着门框。
“阿隅!”
蹲在门边的竺赫猛地蹿起,将蔚隅拉进怀中,“你感觉如何?身体可有异常?”
“成了。”
蔚隅浑身无力,张嘴都很困难。
“多谢,阿隅。”竺赫将额头抵在蔚隅额头上,语调轻柔,语气却很坚定:“我欠了你一条命,阿隅,我这条命,是你的。”
蔚隅头昏脑胀,根本没听清在他说些什么,慢慢将脑袋挪到竺赫肩上,眼皮越来越沉,两眼一黑晕了过去。
“阿隅!阿隅!”
竺赫将人抱起,怀中人脸色苍白如纸,干裂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,浑身烫的像火炉一样。
“太医!太医!太医!去找太医!”
刚躺下的太医又被抓了过来,手忙脚乱了一早上,蔚隅的情况才稳定下来。
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竺赫这才松了口气,猛地发现,蔚隅竟然连鞋子都没穿,只穿着中衣便被他带到了这里。
竺赫本就愧疚的心再也不能安定,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。
竺赫,你真就是个混蛋,禽兽不如!
“公子……伤口又裂开了……”
李太医很是无奈,心道:“这倒霉孩子就不能自己悠着点?上蹿下跳的,止血粉是天上掉的吗?金疮药不要钱的吗?”
“无妨。”竺赫浑然不觉得有什么,淡定地摆摆手,“处理一下便好。”
几人脱掉竺赫的衣服,不久前才缝好的线被崩断,伤口像条狰狞的蜈蚣,几个太医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得,一晚上白干。
“公子这伤要好好养着,切莫再撕裂了,切记清淡饮食,忌辛辣油腻。”
太医包扎好伤口,又叮嘱了几句,陆续离开了房间。
竺赫替蔚隅掖好被角,蹲在榻边,将脑袋放在榻沿上,小手指绕起一缕青丝,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用眼睛描摹着蔚隅的眉眼,誓要把他的样子镌刻在眼睛深处,刻在骨头里,刻在心上,叫他永远也不能忘记今天,忘记他混蛋的决定。
不多时,胤帝和太后先后派了人让竺赫入宫,竺赫只好先将蔚隅安顿在东宫,入宫去应付两人。
御书房内,胤帝坐在案后,几个大臣站成一排,几人站了一上午,忍受着胤帝的缄默和威压,对姗姗来迟的竺赫难免埋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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