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,像是要把镜海市所有的潮气都榨出来,再一股脑儿地泼洒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。“时光匠” 钟表店的阁楼本就常年不见充足的阳光,此刻更是被这连绵的阴雨泡得发潮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料味与潮湿的霉味,混合着阁楼角落里堆积多年的灰尘气息,吸进鼻腔里,带着几分呛人的干涩。
林砚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爬上阁楼时,裤脚不小心蹭到了楼梯扶手,沾了一层薄薄的灰。她抬手推了推额前被潮气打湿的碎发,目光扫过阁楼里的景象:角落里堆着几个用防尘布盖着的木箱,布面上落满了灰尘,有些地方还因为常年的潮湿而泛起了淡褐色的霉斑;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老旧的木架,架子上零散地放着几个破损的钟表零件,零件上的金属光泽早已被岁月磨去,只剩下暗沉的锈迹;唯一的一扇小窗嵌在斜斜的屋顶上,窗户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,外面的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,打在玻璃上,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,几缕昏沉的天光透过水痕与灰尘,在阁楼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是被打碎的碎片,零散地铺在地面。
林砚走到最靠近窗户的那个木箱前,蹲下身,手指轻轻拂过箱盖上的防尘布。布料粗糙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,她用力抖了抖布面,灰尘在昏沉的光线下飞舞,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木箱是母亲林晚生前用来存放旧物的,母亲去世后,林砚一直没敢打开,总觉得只要不打开这个箱子,母亲就还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回家。可如今,为了寻找母亲 “意外” 去世的真相,她不得不面对这些承载着母亲过往的旧物。
她打开木箱的搭扣,金属搭扣因为常年不用而有些生锈,打开时发出 “咔嗒” 一声闷响,在寂静的阁楼里格外清晰。箱子里铺着一层柔软的绒布,绒布已经泛黄,却依旧整齐地包裹着里面的物品。林砚的指尖轻轻拂过绒布,首先触到的是一本厚厚的《钟表维修大全》。书的封面是深棕色的硬壳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,书脊上的字迹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模糊,只有 “钟表维修” 四个字还能勉强辨认。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出来,翻开扉页,母亲娟秀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:“砚砚,修表如修心,齿轮要准,记忆也要真。” 字迹是用黑色的钢笔写的,墨水虽然已经有些褪色,却依旧透着母亲独有的温柔。林砚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字迹,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—— 这是母亲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写下的,那天母亲还亲手教她修理了第一块旧钟表,告诉她每一个齿轮都有自己的使命,只有精准咬合,钟表才能正常运转,就像人的记忆,只有真实,才能支撑起完整的人生。
书的旁边放着一枚掉了漆的铜制钥匙,钥匙的形状很特别,顶部是一个小小的圆形,中间刻着一道浅浅的纹路,钥匙齿上还残留着些许木屑,显然是经常使用的缘故。林砚认得这枚钥匙,母亲生前总是把它挂在钥匙串上,每次开门时,钥匙碰撞的声音都像是一首轻快的小调。她记得小时候曾问过母亲,这枚钥匙是开什么门的,母亲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,说:“等砚砚长大了就知道了。” 后来她才从邻居那里听说,这枚钥匙能打开钟表店后门的储藏柜,可母亲去世后,她找遍了储藏柜的每一个角落,都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。
林砚把钥匙放在一边,继续在箱子里翻找。她的手指触到了一叠硬邦邦的东西,拿出来一看,是一叠未拆封的钟表零件。零件的包装纸是浅灰色的,上面印着黑色的字迹,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褪色,但 “1998 年时序局物资处” 几个字依旧清晰可见。林砚的指尖突然顿住,心脏猛地一跳 —— 母亲在时序局工作了十年,从她记事起,母亲就每天穿着整齐的工作服去上班,可无论她怎么问,母亲都从不提工作上的细节,只是说自己做的是 “普通的技术活”。就连后来母亲突然辞职,开了这家 “时光匠” 钟表店,也只轻描淡写地说是 “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”。
直到半年前,母亲在一场 “意外车祸” 中去世,林砚在葬礼上,才从几个穿着正装、神情肃穆的陌生人的窃窃私语里,听到了 “时序局”“实验”“记忆” 这些零碎的词。当时她想上前追问,可那些人却很快就离开了,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,心里满是疑惑与不安。如今看到这叠来自 “时序局物资处” 的钟表零件,她更加确定,母亲的工作绝不是 “普通的技术活” 那么简单。
林砚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激动,继续在箱子底部摸索。她的手指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,拨开上面的绒布,一个深色的丝绒盒子出现在眼前。盒子是深紫色的,表面有些磨损,烫金的 “上海钟表厂” 字样已经变得模糊,只有在光线充足的地方,才能勉强看出字迹的轮廓。林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,她能感觉到,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,一定不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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