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叫‘不可抗拒的安全隐患’？我们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，花了一千万美金更换了所有设备！钱他们收了，现在跟我们说有隐患？”美方承办公司的负责人，一个名叫杰克的中年白人，气得把手中的律师函揉成一团，狠狠砸在桌上。
酒店的紧急会议室里，气氛压抑得如同实质。恐慌和绝望，像病毒一样在团队核心成员之间蔓延。
“违约金呢？他们单方面取消合同，要赔付我们多少？”中方执行导演老张红着眼睛问。
秦月派驻在团队里的法律顾问，一位年轻干练的华人女律师，推了推眼镜，声音艰涩：“合同里有一条极其苛刻的免责条款。他们声称，场馆的结构工程师在进行最终复核时，‘发现’我们的舞台总重量超过了穹顶某个区域的‘动态承重极限’。这个理由，从法律上讲，确实属于他们可以启动单方面解约的‘安全条款’范畴。所以，他们不仅不需要支付违约金，反而可以向我们追讨因场地空置造成的损失。”
“放屁！”杰克彻底爆发了，“我承办了上百场麦迪逊的演唱会，比这更重、更复杂的舞台多得是！金属乐队的舞台比这重一倍！这根本就是借口！彻头彻尾的阴谋！”
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阴谋。但问题是，在法律程序上，对方做得天衣无缝。他们利用了规则，将一个谎言包装得无懈可击。
“我们的损失有多大？”王姐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财务总监拿出平板，手指在上面滑动，每划一下，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
“已经售出的近两万张门票，需要全额退款，总计约三百万美金。我们预付给美方各家供应商的款项，至少有五百万打了水漂。最致命的是违约金，根据我们与全球巡演赞助商、票务代理、转播平台签订的协议，首站演出取消，属于重大违约。我们面临的索赔，初步估算，将超过五千万美金。”
五千万美金！
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，压得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。
这还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。声誉上的打击是无价的，也是毁灭性的。
“星尘引力首次全球巡演，在纽约首站便惨遭夭折。”
“华夏天后美国梦碎，麦迪逊临阵换人。”
“巨额投资打水漂，星尘引力全球化战略出师不利。”
大家甚至已经能想象出明天全球媒体的头版头条会是什么样了。好莱坞兵不血刃，用一套组合拳，就把星尘引力高调扬起的全球化大旗，硬生生给折断了。
这对整个公司的士气，对股民的信心，都将是致命一击。
“查到是谁干的了吗？”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。
是林可儿。
从刚才开始，她就一直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，脸色苍白如纸。她摘下了墨镜，那双往日里总是闪烁着星光的眼眸，此刻黯淡无光，布满了血丝。
杰克拿起电话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，开了免提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，是他在纽约市政府内部的线人。“杰克，别查了，没用的。这次的指令，直接来自派拉蒙全球的董事会。他们的一个董事，同时也是麦迪逊广场花园母公司MSG集团的股东。他亲自给MSG的CEO打了电话。这是一次‘核弹’级别的降维打击，没人敢拦，也没人能拦。”
派拉蒙！
听到这个名字，所有中方团队成员的心都沉到了谷底。他们瞬间明白了，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商业摩擦，而是江川在京城那场“鸿门宴”之后，对方蓄谋已久、不死不休的报复。
他们甚至不是为了钱，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最羞辱的方式，告诉全世界，谁才是这个游戏桌上的庄家。
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方案都失效了。法律途径走不通，商业谈判没有筹码，他们就像一头撞进了蜘蛛网里的飞蛾，除了坐以待毙，别无他法。
几个年轻的团队成员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。那种从云端跌入谷底的巨大落差，那种眼睁睁看着梦想被撕碎的无力感，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。
王姐看着失魂落魄的林可儿，心如刀割。她知道，这次打击对可儿意味着什么。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演出失败，这是她赌上了一切的全球化首秀，是她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舞台。现在，舞台没了。
“给……给江总打电话吧。”王姐艰难地开口，“把情况，如实汇报。”
这是唯一的选择了。尽管所有人都知道，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远在京城的江川，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。
电话接通了。
王姐拿着手机，声音颤抖地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。她每说一句，会议室里的气氛就更凝重一分。当她说到“损失可能超过五千万美金”和“派拉蒙是幕后黑手”时，她甚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。
电话那头，是长久的沉默。
每一秒，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会议室里的每个人，都能想象到江川此刻的滔天怒火。他们甚至做好了迎接一场雷霆暴雨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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