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延的指尖在强弩的机括上摩挲,指腹碾过新刻的防滑纹——这是他根据特种兵战术手册里的防滑设计改的,用青铜锉刀磨了整整三个时辰。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帆布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像极了前世沙漠行军时的动静。
“陛下,韩国的铁匠到了。”史厌掀开帐帘,带进一股寒气,身后跟着二十个扛着工具箱的汉子,个个手粗得像老树根,指缝里还嵌着铁屑。
姬延抬眼时,正撞见为首的铁匠盯着他案上的弩机图纸出神。那图纸上,箭头的倒钩角度被红笔标了个“37度”,旁边注着“入肉后旋转半周”——这是他昨夜对着解剖图算的,保证既能钩住皮肉,又不会卡在骨头上。
“见过周天子。”铁匠们齐刷刷拱手,声音里带着怯生。他们早听说这周天子年轻得不像话,此刻见他穿着玄色劲装,腰间别着把匕首,倒比传闻里多了几分锐气。
姬延没起身,只是把弩机推过去:“试试。”
为首的铁匠哆嗦着拿起弩机,手指刚搭上扳机,突然“咔哒”一声,护片自动弹起,挡住了他因紧张而偏移的手指。他愣了愣,重新调整姿势,这次护片没动,箭矢“嗖”地射穿帐外的稻草人,箭尾在稻草间震颤。
“这护片……”铁匠眼睛亮了,“能自己判断该不该挡?”
“不是自己判断,是算好了角度。”姬延拿起青铜卡尺,量了量护片的弧度,“你们看这里,”他用匕首在图纸上划了条线,“当手指偏离扳机中线超过两指宽,护片就会触发——你们造的时候,照着这尺寸来,误差不能超过半分。”
铁匠们凑过来,七嘴八舌地议论:“这比咱们的老弩机灵便多了!”“要是早有这东西,去年跟赵国打仗也不至于伤了自己人……”
姬延突然敲了敲桌子:“三天,我要五十把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史厌,“把西边那片空营腾出来,给他们当工坊。”
铁匠们刚走,亲卫就撞进来:“陛下,秦国的密探在作坊外鬼鬼祟祟,被我们抓了个正着!”
姬延挑眉:“带进来。”
被押进来的密探穿着粗布短打,腰间藏着块秦式腰牌,脸上还沾着桑皮纸的纤维——果然是从韩国作坊里抓的。姬延踢了踢他脚边的麻袋,里面滚出几卷桑皮纸,边缘都打着 tiny 的墨点。
“这些纸要送哪去?”姬延踩住他的手腕,匕首抵住他咽喉。
密探梗着脖子不说话,直到史厌把烧红的烙铁举起来,他才哆嗦着开口:“送……送回咸阳,给蒙骜大人。”
“蒙骜要桑皮纸做什么?”
“做……做箭杆防潮层……”密探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大人说,周室的新弩机厉害,得用这纸裹箭杆才能挡住。”
姬延突然笑了,松开脚:“把他关去柴房,别弄死了。”他转向史厌,“看来蒙骜比我想的更急。”
史厌点头:“要不要把韩国使者叫来对质?”
“不必。”姬延拿起一卷带墨点的桑皮纸,对着阳光照了照,“韩国王心里有数。”他突然把纸卷起来,塞进箭筒,“史厌,带十个人,扮成秦兵,把这东西送去咸阳。”
史厌一愣:“送去咸阳?”
“对,”姬延的眼神冷下来,“告诉蒙骜,韩国的桑皮纸里掺了硝石——让他尽管用。”硝石遇水会吸热结冰,用这纸裹箭杆,天热准会受潮变形。
史厌眼睛一亮,刚要走,又被姬延叫住:“让铁匠在弩箭上刻个‘周’字——我要让蒙骜知道,射穿他军械库的,是谁的箭。”
工坊里很快响起打铁声,叮叮当当的脆响混着铁匠们的号子,在营地里回荡。姬延站在工坊外,看着火光从窗缝里透出来,映红了半边天。他摸出怀里的特种兵徽章,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——前世在训练场上,他总嫌考核太严,现在才懂,那些被汗水泡透的日子,早把“赢”字刻进了骨头里。
“陛下,韩国使者求见,说带了新磨的墨块。”亲卫来报。
姬延挑眉:“让他进来。”
韩国使者捧着个砚台进来,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:“周天子,这墨是用桐油烧的,画图纸不晕染。”他眼神闪烁,没提密探的事,却一个劲往柴房的方向瞟。
姬延突然提起密探:“你说,我该怎么处置他?”
使者的手猛地收紧,砚台差点掉地上:“按……按周室的规矩来就好。”
“我打算放了他。”姬延慢悠悠地磨着墨,“让他带话给蒙骜,就说韩国的桑皮纸,周室也能用。”
使者明显松了口气,又有些不安:“周天子真要放?”
“不然呢?”姬延抬起头,墨汁在笔尖聚成圆润的水珠,“我还得谢谢你王,替我盯着秦谍呢。”
使者的脸瞬间涨红,支吾着说不出话。姬延不再理他,低头在新弩的图纸上画了个小圆圈——那是扳机的保险栓,加个弹簧就能锁住,防止运输时走火。这灵感来自前世的手枪设计,简单却实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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