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口沈家别业,书房内烛火摇曳。
林辞面前的书案上,摊开了沈青折连日来搜集到的所有关于镇压、净化之法的典籍抄录。其中有佛门的《慈悲水忏法》残卷,有道家的《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》符箓篇,有散佚的巫祝祷文,甚至还有一些前朝方士留下的、关于利用山川地脉布置封禁阵法的零散笔记。
这些法门大多残缺不全,且其中描述的“灵力”、“香火愿力”、“天地正气”等,在此刻灵气稀薄、人道衰微的乱世,效果几何,犹未可知。更关键的是,林辞自身的力量根基源于黑暗玉玺,与这些正统的净化法门在本质上似乎存在冲突。
他尝试按照一篇道家驱邪符箓的记载,以自身神识引动天地之气,指尖微光闪烁,试图凌空画符。然而,符纹尚未成型,便感觉周遭稀薄的灵气躁动不安,怀中玉玺更是传来一丝隐晦的排斥之意,那微光瞬间溃散。
“不行……”林辞微微摇头,“我的力量本质与这些法门相悖,强行施展,事倍功半,甚至可能引发反噬。”
他转而将目光投向那些利用外物、阵法进行镇压的记载。其中一篇来自某位前朝堪舆师的笔记引起了他的注意。笔记中提到,可以利用金石之精(如特定的玉石、青铜)、地脉节点以及水势流转,布设一种名为“九锁镇渊阵”的简易阵法,用以封锁、削弱水底阴邪之物的活动范围与力量外泄。此法不重施术者自身修为,更依赖对地势与材料的运用。
“九锁镇渊……”林辞目光闪动。此法似乎可行!他不需要立刻净化或摧毁那江底凶物,只要能暂时将其封锁、压制,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探寻其根源或寻找彻底解决之法即可。
“沈姑娘,”林辞唤来一直在外守候的沈青折,“我需要你帮忙搜集几样东西。”他根据笔记记载,列出了所需材料:九块质地纯净、蕴含地气的青玉石,最好是未经雕琢的原石;百斤以上前朝官铸的五铢钱(取其流通万民、承载人道气息之意);以及一段至少百年树龄的雷击桃木芯。
沈青折接过清单,虽有些物品颇为罕见,但她并未多问,立刻点头:“公子放心,我沈家商路尚通,库中亦有积存,最多三日,必为公子备齐!”
接下来的三日,林辞并未闲着。他再次登上北固山,这一次,他不再关注那模糊的古刻,而是仔细勘察京口段长江的水文地势,寻找最适合布阵的地脉节点与水势关键。
他手持禹王令,凭借其与地脉水气的微弱感应,结合自身远超常人的感知,最终确定了沿江岸九个特殊方位。这九个点,或处于江水拐弯的冲刷岸角,或位于山势延伸入江的矶头,均是水气与地气交汇、流转之处,正好对应“九锁”之数。
同时,他也在不断尝试加深与禹王令的沟通。经过江底那次共同对敌,他与这枚古令之间似乎建立了一丝更紧密的联系。他发现,当自己将那一丝微弱的“薪火”意念注入禹王令时,令身会散发出更加柔和而坚定的青光,对周围混乱气息的抚慰与梳理效果也更强。这让他看到了以“薪火”催动禹王令,辅助阵法的可能性。
第三日傍晚,沈青折带着所需的材料回来了。九块脸盆大小的青玉石原石,沉重而温润;一口袋沉甸甸、泛着青绿铜锈的五铢钱;还有一截手臂粗细、通体焦黑却隐隐透着纯阳气息的雷击桃木芯。
“幸不辱命!”沈青折风尘仆仆,眼中却带着光,“尤其是这雷击桃木,是家中老仆忆起,多年前于城外荒山偶然所得,一直收藏于库中,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。”
“多谢!”林辞看着这些材料,心中稍定。有了这些,布阵便有了根基。
是夜,月隐星稀,江风呜咽。
林辞与沈青折带着材料,悄然来到江边预先选定的九个方位。为避免打草惊蛇,他们并未点燃火把,仅凭微弱的月光和林辞的夜视能力行动。
按照“九锁镇渊阵”的布设方法,林辞在每个方位,都以青玉石为基,将五铢钱按照特定方位撒在周围,构成简易的阵纹,最后将那截雷击桃木芯削成九根木钉,以自身力量(主要借助玉玺对物质的掌控力,而非纯粹的净化力)将其深深钉入青玉石旁的地脉节点之中。
每钉入一根木钉,他都能感觉到脚下大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,仿佛地脉被引动。而怀中的禹王令,也会随之发出一圈淡淡的青光,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,融入阵基之中,增强其与地脉水气的联系。
沈青折则在一旁警惕地护卫,同时协助搬运沉重的青玉石。她看着林辞专注布阵的身影,感受着周围逐渐凝聚起来的、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禁锢之力,心中震撼不已。这位林公子,不仅武力超群,竟还精通此等玄奥阵法!
当第九根桃木钉钉下,最后一个阵基完成的刹那——
“嗡!”
九处阵基仿佛被无形的线条串联,一道淡金色的、肉眼难辨的光膜自江岸升起,如同一个巨大的、倒扣的碗,将之前锁定的那片江底凶物所在水域隐隐笼罩!光膜之上,隐约有青玉石的光泽、五铢钱的虚影以及桃木的纯阳气息流转!
阵法成了!
虽然这“九锁镇渊阵”只是简易版,威力远不及笔记中描述的全盛状态,但林辞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稳固、封锁的力量已然形成,如同九把无形的大锁,暂时禁锢了那片水域与外界的大部分气机流通,也削弱了江底凶物怨念向外渗透的强度。
几乎在阵法成型的同时,深沉的江底之下,传来一声极其微弱、却充满暴戾与不耐的闷响,仿佛那凶物察觉到了束缚,发出了不甘的咆哮。但阵法的力量如同坚韧的蛛网,将其躁动牢牢限制在一定范围内。
“成功了!”沈青折感受到那江底传来的、被压抑住的暴戾气息,惊喜道。
林辞却并未放松,他面色凝重地望向江心:“阵法只能暂时压制,并非长久之计。而且,此举必然惊动了那凶物,它虽一时无法突破,但怨念积聚,恐生变数。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它的方法。”
他感觉到,怀中的禹王令在阵法成型后,与江底凶物之间的那丝对立联系似乎更加清晰了。或许,沿着这条线,能追溯到更多关于这凶物,以及那场远古浩劫的真相。
京口的第一局,暂时稳住。但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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