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土被凛冽的北风卷成沙柱,狠狠砸在曾夏勇脸上。
他猛地睁开眼时,后脑勺的钝痛还在嗡嗡作响。眼前是灰蒙蒙的天,耳边充斥着杂乱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喘息,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、沉闷得像是闷雷的爆炸声。
“醒了?” 一个粗嘎的嗓音在旁边响起,“娘的,刚才一炮差点把你掀进沟里,命够硬啊!”
曾夏勇艰难地撑起上半身,视线里映入一张沾满泥灰的脸。那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军装,右臂上面绣着比较模糊的“18GA”字样,肩上扛着杆三八式步枪,枪管上还缠着几圈布条。
这不是演习场,更不是哪个影视基地的片场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,同样是灰扑扑的粗布军装,袖口磨得发亮,手里还攥着一把驳壳枪。
“现在是…… 哪一年?” 曾夏勇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。
“你小子被炮震傻了?” 旁边的战士咧嘴笑了,露出两排黄牙,“1940年八月,刚打完百团大战,咱们新一团正在苍云岭干鬼子呢!”
民国二十九年。
1940 年
曾夏勇的心脏骤然缩紧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他不是在军区指挥学院的推演室里研究抗战史料吗?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
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,伴随着几声嘶哑的呐喊。那战士猛地站起身,端起步枪警惕地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:“狗日的小鬼子又跟上来了!连长,你赶紧跟紧队伍,别掉队!”
连长?
曾夏勇这才注意到,自己的军装上右臂也有一个“18GA”的臂章,这是代表着八路军的身份。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,脑子里突然涌入的记忆碎片 —— 这里是晋西北,他变成了是八路军 129 师 386 旅新一团六连连长,刚刚在在阵地上移动时被日军的迫击炮弹波及。
他真的穿越了,穿到了这个战火纷飞、人命如草芥的年代,穿到了亮剑的世界里!
“轰隆 ——”
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开,黄土混着碎石飞溅而起。曾夏勇下意识地扑倒在地,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战士们的怒骂声。当他抬起头时,看到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战士已经倒在了血泊里,胸口一个狰狞的弹孔正汩汩地冒着血。
“小王,小王!” 有人嘶吼着扑过去。
曾夏勇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情节,不是可以快进的画面。这是真实的战争,是每分钟都在吞噬生命的绞肉机。他看着那些穿着单薄军装、手里拿着三八式、汉阳造、捷克式的战士们呐喊着冲向硝烟,看着他们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炮火,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。
他来自八十多年后,那个拥有航母、隐形战机、精确制导武器的时代。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持续五年,知道还要付出数千万同胞的牺牲才能迎来胜利。
曾夏勇猛然间抬头,看见一个穿着团长制服的魁梧身影正站在土坡上怒吼,正是那个他在史料里看过无数次的名字 —— 李云龙。
而此刻,这位传奇团长手里握着的,不过是一把驳壳枪。
曾夏勇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里的腥甜。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土,站起身。
脑海里那些关于现代军事理论、关于信息化作战、关于合成旅建设的知识正在飞速运转。
他看着那些冲锋的身影,看着那些简陋的武器,看着这片被鲜血浸透的黄土地。
他朝着李云龙的方向走去,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黄土上。风吹动他的衣角,带来远方的硝烟味。
“从今天起,” 曾夏勇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新一团,从我的六连开始,都要变个样子了。”
远处的日军还在炮击,枪声密集得像爆豆。但曾夏勇知道,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开始,这场战争的轨迹,已经悄然改变。一支属于未来的钢铁洪流,将在他的手中,于这片焦土之上,轰然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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