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血之池那粘稠、黑暗、充满侵蚀性的力量,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针,持续不断地刺入泽田亚希正在被强行重塑的每一寸“新生”组织,带来远超他过往所有痛苦总和的极致折磨。他的肉体在崩溃与重组间循环,他的意识更是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,被池水中蕴含的无数疯狂低语和混沌意志反复冲刷、撕扯,濒临彻底涣散的边缘。
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磨灭、融入这片原始混沌的前一刻,一些破碎而鲜明的画面,如同回光返照般,不受控制地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闪现——那是他极力想要遗忘,却又在灵魂深处引以为傲的、肮脏而扭曲的过去。
画面一:校园角落,午后的阳光带着虚伪的温暖。
年轻的草加雅人,沉默而孤僻,正被几个不良学生推搡着,书包被抢走,里面的书籍散落一地。那些不良学生,是泽田用零花钱和虚假的“义气”笼络的跟班。而泽田自己,则躲在阴影处,嘴角带着一丝算计的冷笑,等待着最佳时机。
(看吧,真理…看看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,怎么配得上你?)
然后,如同排演好的剧本,园田真理那充满正义感的身影出现了,她大声呵斥着那些不良学生,试图保护草加。就在冲突即将升级时,泽田“适时”地走了出来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“正义”与“威严”。
“住手!你们在干什么!”他模仿着电视里英雄的模样,厉声喝道。那些不良学生配合地露出“畏惧”的神色,悻悻地放下东西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,快步离开。
他走到真理和草加面前,对着真理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帅气的笑容:“真理,你没事吧?这种家伙,以后离他远点。”他刻意无视了草加那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目光,仿佛那只是失败者的嫉妒。
(看到了吗?真理。我才是能保护你的人。这个叫草加的,不过是个需要被拯救的可怜虫。)
画面二:流星塾惨案发生后,某个秘密医疗机构。
泽田从昏迷中苏醒,发现自己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——蜘蛛奥菲以诺。他狂喜,他陶醉!他认为是上天选择了他,他是特别的!当他得知其他流星塾成员也或多或少出现了变异,但大多不稳定、弱小甚至失控时,这种优越感更是膨胀到了极点。
(沙耶?一个差点死在实验台上的病秧子!草加?哼,不过是运气好点,勉强活下来而已!还有那些变成怪物都变得不完整的废物!只有我…只有我泽田亚希,才是完美的进化体!是新时代的引领者!)
他沉浸在一种“天命所归”的幻觉中,将其他幸存者视为劣等的残次品,将自己视为唯一的“成功作品”。这种扭曲的自大,支撑着他度过了最初的力量适应期,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。
画面三:黑暗中,他虐杀着无辜者,吸收着生命能量。
看着那些弱小者在绝望中化作沙尘,感受着力量一丝丝增长的快感,他内心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满足。
(看啊,这就是力量!这才是真正的进化!那些还抱着可笑人性、试图与人类共存的蠢货,比如木场勇治,还有那个摇摆不定的乾巧…他们根本不懂!奥菲以诺天生就该站在顶点!而我,将是顶点中的顶点!)
他将所有不认同他理念的奥菲以诺都视为阻碍,是所有物,是未来的食粮。尤其是草加雅人,那个曾经被他“拯救”过、却总是用那种冷漠眼神看着他的家伙,更是他必须要摧毁的目标,仿佛只要摧毁了草加,就能证明他泽田从一开始就是对的,是更优越的存在。
……
这些走马灯般的回忆,充满了自欺欺人的算计、扭曲的优越感和毫无根据的自大,此刻在源血之池那映照本质的混沌之光下,显得如此可笑、可悲,如同小丑脸上那滑稽而丑陋的油彩。
“我…才是…成功的…我是…完美的…”即使在无边的痛苦和意识涣散中,泽田那深入骨髓的执念依然让他发出模糊不清的嘶语,试图抓住那最后一点虚假的荣光。
然而,现实是残酷的。他所谓的“完美进化”,在真正的强者如北崎、草加(甚至涅盘前)、乾巧(觉醒后)面前,不堪一击。他精心策划的阴谋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孩童的把戏。他此刻更是像一件垃圾般,被北崎利用,成为探路的弃子,在这池水中承受着湮灭与重构的极刑。
他的一生,就是一个自以为是主角,实则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蹩脚戏剧。
池水翻滚,更多的黑暗能量涌入他“新生”的躯壳,进一步磨灭着他那可怜而扭曲的自我意识,将其替换为更原始、更纯粹的毁灭冲动。那点关于过去的回忆碎片,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,迅速消融,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黑暗、痛苦,以及一股被强行烙印下的、对池边那个暗绿色身影的、混杂着恐惧与绝对服从的微弱波动。
小丑的戏码,即将落幕。取而代之的,将是一件纯粹怪物的诞生前奏。
北崎站在池边,冷漠地感知着泽田意识信号的彻底湮灭,以及那股新生力量的稳定与攀升。他知道,收获的时候,快到了。
(第115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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