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防空洞基地“避难所”内部,比想象中更为宽敞。经过木场勇治一行人事先的清理和基础加固,虽然依旧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经年不散的铁锈味,但至少提供了足以抵御外界搜查的风雨屏障。几盏应急灯被悬挂在岩壁凸起处,发出稳定但不算明亮的冷白光,勾勒出空旷主厅的轮廓,也将众人脸上初来乍到的复杂情绪照得清晰分明。
园田真理独自坐在分配给小队休息区域的边缘,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衣物,轻轻触碰着胸前那枚贴身佩戴的Kaixa芯片残片。冰凉的金属触感,将她拉回那个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瞬间——草加将腰带塞给她,决绝地转身,留下那句成为遗言的嘱托:“去找……另一边……”
“另一边……我们找到了,草加。”她在心中默念,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,“你拼上性命,甚至没能亲眼见到他们……可现在,我们却如此‘轻易’地,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屋檐下。”这种命运的错位感,让她心头涌起一阵酸楚。她珍惜这枚芯片,并非期待什么奇迹,而是因为它承载了草加最后的意志和温度,是她与那段惨烈过去最重要的联结。
木场勇治温和的声音在主厅中响起,打破了沉默:“大家能暂时安全,真是太好了。”他走到中央,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,最后在真理身上短暂停留,带着深切的共情。“这里条件简陋,但胜在隐蔽。Smart Brain的触角暂时还伸不到这么远的山区。我们……终于走到了这一步。”
他的话语,仿佛是对草加遗志的一种回应。真理抬起头,迎上木场的目光,轻轻点了点头。是的,他们走到了这里,以草加未曾预料的方式。
“哼,说得轻松。”乾巧靠在一张旧桌子旁,双手抱胸,语气硬邦邦的,“躲在这里,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。那些家伙……可不会轻易放弃。”他没有指明是Smart Brain还是奥菲以诺本身,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戒备显而易见。
“巧,”真理轻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正是因为不会放弃,我们才更需要团结。这是……草加用生命为我们指出的可能性。”提到那个名字时,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乾巧抿紧了唇,别开视线,没有再反驳。草加雅人……那个行为模式难以捉摸、心思深沉的家伙。他看不透他,但不得不承认,那家伙在最后时刻展现出的决断与牺牲,强大到令人心悸,也让他无法不心生敬佩。那份托付,沉重如山。
海堂直也啧了一声,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:“喂喂,我说,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,能不能别这么别扭?我们要是想对你们不利,在路上或者刚才分散休息的时候,有的是机会。”他指向角落里堆放的一些基础生活物资和少量医疗用品,“看,这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大部分家当了,诚意还不够吗?”
启太郎连忙打圆场:“是、是的!非常感谢你们!结花也一直说,木场先生和海堂先生是非常善良的人!”他看向结花,后者轻轻点头,眼中是对木场和海堂毫无保留的信任。
岬佑月此时也冷静地补充:“现状不容我们内耗。木场先生,感谢你们的收留和分享。当务之急,是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,建立有效的预警和防御机制,并评估我们的可持续物资还能支撑多久。我认为,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章程。”
木场赞许地点头:“岬小姐说得对。我们已经初步探查过这个防空洞的结构,有几个备用出口和易于防守的狭窄通道。关于物资……”他看向水泽润。
水泽润上前一步,语气平稳:“山区里能找到一些可食用的植物和干净水源,我可以负责辨识和采集。另外,我懂一些基础的草药知识,如果之后有人受伤或生病,可以帮忙处理。”他的目光扫过乾巧已经完全愈合的腿,那是他提供药材的成果,也是一种无声的证明。
看着木场阵营有条不紊地展现着他们的能力与诚意,人类一方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种务实的考量所取代。生存的压力,压倒了一切虚无的恐惧。
接下来的几天,防空洞内逐渐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与初步的秩序。在岬佑月和木场勇治的共同协调下,防御班次被排定,主要由感知敏锐的奥菲以诺(木场、海堂)和拥有Faiz系统的乾巧轮流负责主入口及几个关键点的警戒。水泽润则带着启太郎和偶尔愿意出门的结花,在附近相对安全的区域探索,寻找补充物资。真理和岬佑月则负责内部物资的管理、信息整理。
生活是枯燥而紧张的,但互动也在悄然增加。
一次,海堂直也在训练自己控制蛇奥菲以诺力量时,不小心弄塌了一小堆废弃的板条箱。路过的乾巧瞥了一眼,难得没有出言讽刺,只是默默走过去,帮他把较大的木块搬开。海堂愣了一下,别扭地说了声“谢了”,乾巧也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一种属于战士之间,基于对力量掌控不易的理解,在无声中建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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