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鸡鸣谷的风雪卷着杨业的血影消散时,让我们把时光倒回三日前 —— 晋阳城头的狼烟刚漫过第三重雉堞,朱雀门的鎏金铜钉还未被周军的血火舔舐,城砖缝隙里的箭簇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
北汉皇宫主殿内,檀香早被硝烟呛散。刘钧攥着血浸的军报,指节深陷 “周军破南关” 五字,纸张边缘皱如枯蝶。案头青铜爵倾倒,残酒在龙纹地毯洇开,像滩凝固的血。殿外宦官焚烧密档,纸灰混火星飘进窗棂,落在刘钧霜白鬓角,如提前降下的丧雪。
“陛下!” 枢密使卫融踉跄闯入,朝服下摆撕裂,渗血的伤口在深色衣料上晕成暗斑,“周军已至宫墙下!铁车撞门声震得地砖发颤!再不走……” 他声音带哭腔,这位辅佐三代的老臣眼中满是绝望。
刘钧猛地抬头,血丝密布的眼瞥见殿角先帝刘崇的鎏金铜像,铜像手中 “守土保民” 玉圭反射着冲天火光。“走?往哪里走?” 他声音嘶哑如破锣,抓起案上玉印狠狠砸地!螭龙印钮崩裂,碎玉飞溅,“高平之战败了,汾河防线崩了,晋阳也要没了!朕是来送北汉入坟墓的!”
殿内死寂如坟,只剩刘钧粗重喘息。卫融抬头,血痕与泪痕交织的脸上仍有微光:“陛下!还有幼主!继元殿下才十岁!只要他活着,北汉就有希望!”
刘钧浑身一震,想起总躲在龙椅后偷看他批奏折的皇侄,那稚嫩小手曾攥着他衣角问 “姑父,契丹人还会来吗”。那时他能笑说 “姑父会保护你”,可现在……
“传朕旨意!” 刘钧突然站直,龙袍扫过地上碎玉,发出清脆碰撞,“命刘继业放弃东门,护皇侄继元突围代州!持朕血诏,任其调动代州府兵!” 他扯开衣襟,抓匕首划破心口!鲜血滴在明黄绢帛上,晕开惨烈的花,“告诉他,朕与晋阳共存亡!让他给北汉留条根!”
东门血战
杨业的山文铠浸透血污,暗红血迹凝固又被新血冲刷,深浅交错如老树皴皮。他劈开第三十一个周军头颅时,刀刃终于卷刃,发出刺耳摩擦。城楼下喊杀声浪裹着周军 “降者免死” 的劝降,像毒蛇信子舔舐着北汉残兵的意志,不断有人弃械瘫倒。城楼横梁在投石机攻击下呻吟,木屑砸在他头盔上,发出沉闷响声。
“将军!北门破了!” 亲卫嘶吼扑来,肩上羽箭深深嵌肉,“陛下有旨!护幼主突围!”
杨业回头,城楼方向火光冲天,皇宫琉璃顶在烈焰中崩塌,碎琉璃如融化的蜜糖闪着斑斓光。他咬碎牙血,翻身跃上战马:“张校尉!带人死守瓮城!半个时辰!”
亲卫疯扑周军,用身体筑人墙。杨业策马冲过火海,玄甲被火星烫出黑斑,焦糊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。皇城东华门已破,他看见宦官抱玉玺跪在道旁,被周军铁蹄踏成肉泥,鲜血溅在雪地触目惊心。
“将军!” 乳母抱着十岁的刘继元躲在假山后,孩子浑身发抖,锦袍沾着打翻的羹汤,“奴婢等您好久了!”
杨业扯掉刘继元的明黄锦袍,换上粗布短打,将血诏塞进孩子怀中,又解下腰间虎头佩刀 —— 刀鞘里藏着云州布防图。“记住,你是我远房侄儿。跟着我,活下去。”
刘继元攥紧他战袍,指甲掐进甲片缝隙:“姑父…… 父皇呢?”
杨业喉头滚动,没敢回头看火海。他抱起孩子跨上战马,三十名雁门关旧部紧随其后。冲过侧门时,守门周军刚要放箭,被他反手削断弓弦。“北汉降将杨业!护送家眷出城!” 玄甲上的 “刘” 字烙印在火光中刺眼,周军竟一时被唬住。
马蹄踏过护城河冰面,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杨业回头,晋阳已被浓烟吞没,只剩断续厮杀声,像濒死巨兽呜咽。他知道,肩上扛的不仅是孩子性命,更是北汉最后的希望。
朝堂烬土
北汉尚书省瓦顶被周军火箭点燃时,户部尚书郑珙还在对账册。手指划过 “泰和昌欠粮三千石”,他想起三日前孙东家送的东珠 —— 此刻恐已落进周军手里。那些曾被视为财政希望的珍宝,如今成了讽刺。
“郑大人!走啊!” 小吏拖他往外跑,廊柱烧得噼啪作响,火星不断掉落,“周军杀人不眨眼!”
郑珙死死抱案头户籍册:“这是北汉最后的丁口账!不能烧!” 他想起先帝迁都时亲手交账册的嘱托 “百姓在,国就在”,可账册上的名字,怕是已有一半化作城头骨灰。
横梁轰然坠落,压着火中的账册。郑珙嘶吼着去抢,火焰舔上袖口。他看着墨迹在火中蜷曲、变黑,像无数百姓在火里挣扎,最终化为灰烬。
相府内,郭无为慢条斯理收拾行囊,将北汉历代玉牒塞进锦盒,又把与契丹密使的书信烧成灰烬。门被撞开时,他竟带笑:“赵将军来得正好,老夫正想献城。”
赵匡胤玄甲滴血,一脚踹翻案几:“郭相倒是识时务。”
“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 郭无为打开锦盒,玉牒在火光下泛冷光,“晋阳粮仓、军械库,老夫都画了图。只求善待百姓。” 眼角瞥向墙角密信灰烬,嘴角勾出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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