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凡拄着噬魂棒站起，黑焰再度升腾。
他一步一步，朝瑶光走去。
每踏出一歩，脚下焦土便炸开一圈裂痕。他体内经脉如被刀割，鲜血自嘴角不断涌出，却仍稳稳前行。那双赤红的眼中，不再有悲痛，也不再有质问，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决意。
高空之上，瑶光握刀的手微微颤抖，眼神闪烁不定。她想挥刃，可手臂竟迟滞了一瞬。那一瞬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轻轻撞了一下——不是杀意，也不是恐惧，而是一种久远到几乎消散的熟悉。
秦无炎立于幽云之后，指尖法诀骤然收紧。
就在此时，战场中央的空间裂隙尚未弥合，残存的幽冥能量如黑雾般翻涌不息。一道庞大的身影猛然从中跃出，正是力煞！它本已被张小凡与瑶光交战余波震退数丈，此刻却仰天咆哮，张开巨口，将四散的能量尽数吞入腹中。
它的身躯开始膨胀，肌肉虬结暴涨，皮肤由灰白转为暗红，体长竟在瞬息间增长三倍，双足落地时轰然作响，整座通天峰都为之震颤。一股狂暴的气息席卷全场，连高空血浪都被逼得向两侧翻卷。
林惊羽正欲从侧翼逼近，手中斩龙剑寒光一闪，直取力煞咽喉。他早知此战凶险，但身为龙首峰首座，岂能坐视同门陷于危局？
剑锋未至，力煞已察觉。它猛地转身，右拳裹挟千钧之力轰然砸下！
林惊羽横剑格挡，双臂剧震，虎口崩裂，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，重重撞入通天峰石壁之中。碎石纷飞，尘烟弥漫，他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，胸前衣衫瞬间染红，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。他挣扎着想要站起，可四肢无力，只能靠着岩壁喘息，眼中怒火未熄。
“惊羽！”张小凡瞳孔骤缩。
他本欲驰援瑶光，此刻却不得不折身疾掠。可方才硬接瑶光一刀，体内混沌之力已然紊乱，经脉撕裂处传来阵阵抽搐，让他动作慢了半拍。
眼看力煞抬起巨足，就要朝着林惊羽所在的位置狠狠踩下，一道青光自侧峰破空而至！
齐昊凌空跃出，手中紧握一卷古旧锁链，链身铭刻龙纹，泛着淡淡灵光——正是龙首峰镇峰之宝，缚龙索！
“铛！”
锁链精准缠住力煞脚踝，青光暴涨，将其动作硬生生止住。力煞怒吼，奋力挣扎，缚龙索表面顿时浮现出细密裂痕，齐昊脸色一白，喉头微动，一口鲜血强咽而下。
“撑住！”张小凡终于赶到。
他左手结印，残存的混沌气在林惊羽身周凝成一层扭曲气障，堪堪挡住力煞落足时激起的劲风。他俯身将林惊羽背起，感受到对方胸膛几近停滞的起伏，心中一沉。
“你撑住……”他低声道，声音沙哑，“大竹峰还有人等你喝酒。”
几名青云弟子趁机冲上，接过林惊羽。张小凡目送他们退往祭台后方，这才返身回望。
力煞仍在疯狂挣扎，缚龙索光芒渐弱，齐昊双膝微曲，显然已至极限。他额角青筋暴起，手中法诀不停变换，可那锁链终究非为镇压此等凶物所铸，裂痕越来越多。
张小凡深吸一口气，左臂魔纹隐隐发烫。那是当年修罗血阵留下的烙印，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，如今却被体内沸腾的战意唤醒。
他不再压制，反而引动魔纹之力，顺着经脉涌入噬魂棒。
“轰！”
黑焰自棒身炸开，化作一道弧形冲击波横扫而出。张小凡纵身跃起，噬魂棒高举过顶，携万钧之势，狠狠砸向力煞右膝！
“砰——！”
一声闷响，力煞单膝跪地，地面塌陷三尺，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。它怒吼连连，左拳猛击地面，掀起数十丈高的碎石浪潮，直扑张小凡。
张小凡不退反进，左手一扬，混沌气化作漩涡，将飞石尽数绞碎。他落地之际，已贴近力煞身侧，右手持棒横扫，再次击中其另一条腿弯。
力煞踉跄后退，齐昊抓住时机，双手猛然发力，缚龙索青光大盛，竟在空中形成一个古老封印符文，牢牢锁住力煞双足。
“成了！”齐昊咬牙低喝。
张小凡站在他身旁，喘息粗重，汗水混着血水从脸颊滑落。他望着被禁锢的力煞，目光冷峻。
“这东西撑不了多久。”齐昊道，声音虚弱，“缚龙索最多困它一刻。”
张小凡点头：“够了。”
只要争取到这一线喘息，便能让重伤者撤离，让防线重整。他抬头望向高空，瑶光依旧悬浮不动，秦无炎隐于云后，二人皆未出手。这场对峙，尚未结束。
“齐师兄。”张小凡忽然开口，“谢谢你救了他。”
齐昊苦笑：“他是我师弟，也是兄弟。换作是你倒在那儿，我也不会袖手。”
张小凡沉默片刻，只道：“这份情，我记下了。”
远处，陆雪琪仍昏睡在断碑阴影之下，平儿蜷缩在她身边，小手还抓着父亲留下的衣角。天琊剑插在焦土中，光芒黯淡，却始终未倒。
张小凡缓缓握紧噬魂棒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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