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斗城的山楂树叶落尽时,玉尘回来了。
他牵着瘦马出现在城门口时,浑身沾满了荒原的尘土,兽皮斗篷被罡风撕得褴褛,只有怀里紧紧抱着的油布包,始终完好无损。守城的龙骑队员认出他,慌忙去通报林风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——谁都看得出,这孩子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劫难。
林风赶到城楼时,玉尘正蹲在山楂树下,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抚摸着树干。树苗比他离开时粗壮了不少,枝桠上虽然没了叶子,却孕育着饱满的芽苞,像是在积蓄着春天的力量。听到脚步声,他抬起头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墨先生……”玉尘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他解开怀里的油布包,露出里面的东西——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,上面刻着“雷泽七子·风”的字样,边缘镶嵌的雷晶虽然黯淡,却依旧能感觉到微弱的魂力波动。令牌下压着半张泛黄的信纸,是用雷泽特产的韧草纸写的,字迹与林风父亲笔记上的笔迹如出一辙。
林风的呼吸骤然停滞。他颤抖着拿起信纸,指尖触到纸张粗糙的纹理,仿佛摸到了父亲温热的手掌。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,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,却字字千钧:
“致吾弟(墨):雷部主神残魂未灭,断龙崖封印松动,吾已将‘雷泽七子’的信物分藏七处,待后世能引地脉共鸣者集齐,方可启动‘镇世雷阵’。若吾未能归来,告知吾儿林风:守护非逞凶,传承非守旧,唯知过往,方明前路。另,审判者(吾弟)心性已失,若遇之,勿念亲情,当断则断。父字。”
“吾弟……墨先生是父亲的弟弟?”林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有审判者一个弟弟,却没想到,墨先生——这位在荒原默默守护地脉的老人,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二叔。
玉尘点点头,从药箱里掏出另一块油布包,里面是墨先生的遗物:半块青铜令牌,上面刻着“雷泽七子·雷”,与林风手中的令牌恰好能拼合在一起。“墨先生说,‘雷泽七子’是当年你父亲联合七位能引动地脉的强者组成的,分别掌管雷、风、水、火、土、光、暗七系地脉之力。他是‘雷’,你父亲是‘风’,剩下的五块令牌,散落在斗罗大陆各地。”
林风将两块令牌拼在一起,严丝合缝的刹那,令牌突然亮起金光,投射出一幅立体的星图——图上标注着五处闪烁的光点,分别对应着斗罗大陆的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五个方向,正是另外五块令牌的藏匿之处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林风喃喃道,终于明白父亲笔记中“七子聚,雷阵启”的含义。所谓镇世雷阵,竟是需要集齐七系地脉之力才能启动的终极防御,而雷部主神的真正目标,恐怕就是阻止这阵法成型。
王婶端着热姜汤走过来,看着令牌上的星图,眼圈红了:“你爹当年总说,他做的事,要等你们这代人才能看懂。现在看来,他早就料到今天了。”她把姜汤递给玉尘,又给林风递了块烤红薯,“先暖暖身子。不管有多少令牌要找,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。”
玉尘捧着姜汤,小口啜饮着,目光落在星图的南方光点上:“这里是‘落日森林’,我爹的笔记里提过,那里的‘生命之泉’能滋养一切地脉,说不定‘水’系令牌就在附近。”
林风看着星图,指尖划过北方的光点——那里是极寒之地的“冰封谷”,据说藏着上古冰魂,与“土”系地脉息息相关。他忽然意识到,父亲当年的布局,远比他想象的更宏大:雷泽的雷源晶、天斗城的地脉、断龙崖的龙血泉……这些看似孤立的节点,其实都是镇世雷阵的基石。
“逐风部落的人说,墨先生年轻时曾去过冰封谷。”玉尘补充道,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兽皮本,“这是他的日记,里面记着不少关于地脉节点的事。他说冰封谷的冰魂每隔百年会苏醒一次,下次苏醒就在明年春天。”
林风接过日记,封面已经磨损,里面的字迹苍劲有力,记录着墨先生数十年间守护地脉的经历:在哪片荒原疏导过干涸的地脉,在哪座山谷镇压过暴走的邪祟,甚至还有几页,详细画着如何用普通草药调和地脉失衡引发的疫病——字里行间,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,只有日复一日的坚守,像极了雷泽默默流淌的水渠,平凡,却不可或缺。
“我们得去找剩下的令牌。”林风合上日记,目光变得坚定,“雷部主神的残魂虽灭,但神界的威胁并未消失。镇世雷阵必须启动,否则斗罗大陆的地脉迟早会被他们彻底破坏。”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!”玉尘立刻道,将雷晶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好,“我能跟地脉共鸣,找令牌肯定能帮上忙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“墨先生的日记里说,我爹当年离开雷泽,就是去寻找‘光’系令牌了,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他的踪迹。”
林风看着他眼中的期盼,想起玉小刚在地脉图上标注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号,想起他提到儿子时那故作平静下的牵挂。他点了点头:“好,我们一起去。但得先回一趟雷泽,把这里的事告诉大家,再准备些物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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