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从走廊尽头的通风口斜斜地照进来,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轻轻飘着,像被风吹起的雪。凌昊靠在墙边,右手还紧紧握着拳,指节发白,掌心似乎还留着一丝温度——那是陆烬的手刚刚握过的感觉。
他没有再走进病房,也没有离开,就坐在长椅最边上,背挺得笔直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,守在这里,一步都不肯退。
对面通道口站着石头,眼神冷得像刀子一样扫过来。他的拳头一直半握着,肩膀绷得很紧,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人拖走。艾米从技术区匆匆赶来,一把拽住他的胳膊:“你闹够了没有?烬哥还在里面躺着,你现在在这儿发脾气算什么!”
“他凭什么守在这儿?”石头压低声音,却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人,“烬哥为了基地拼死拼活,他呢?装可怜、躲掩体、看热闹,现在倒好,演起深情来了?”
艾米用力把他往旁边拉了几步,语气也沉了下来:“你听见他昨晚说的话了吗?他不是不想救,他是……怕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轻了些,“你知道烬哥为什么从来不穿软布制服吗?你知道他为什么从来不用信息素安抚吗?有些事,不是只有你才懂。”
石头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再说什么,被艾米拉着离开了医疗区主廊。
凌昊一直低着头,没看他们争吵,也没抬头。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,在他身边停了下来。
林瑶站住了。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,杯口冒着细细的白气。她没说话,只是把杯子递了过去。
凌昊迟疑了一下,伸手接过。纸杯传来的温热一点点渗进掌心,久违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。
“我听见了。”林瑶开口,声音不高,也不冷,“你说你怕力量会害死重要的人。可你错了。”
凌昊的手微微一抖,咖啡晃了一下,但没洒出来。
“陆烬追求力量,是因为他没能保护住最重要的人。”林瑶望着病房的门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日常的事,“他原本没有名字。是上一任队长陆鸣首,在一次护送任务中,从废墟里把他挖出来的。那时候他才十岁,浑身是血,已经哭不出来了。”
凌昊抬起头,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陆队长带他回来,给他取名叫‘陆烬’,意思是‘余火未熄’。教他战斗,教他做人,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养大。”林瑶停了停,继续说,“后来有一次任务,敌人突袭,我们被困在C区旧城区。陆队长本来可以撤退,但他留下来断后。一只高阶变异体突然从地下钻出,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。”
她的声音依旧平稳,像是在复述一段早已刻进骨头的记忆。
“那时候,少年陆烬就在三米外,亲眼看着他倒下。他冲过去想扶住他,可陆队长已经说不出话了,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,然后……闭上了眼睛。”
凌昊的呼吸慢慢变轻了。
“从那天起,他烧掉了所有柔软的衣服,拒绝使用Omega的信息素安抚功能,甚至主动申请强化训练,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武器。他不允许自己再软弱,因为软弱就意味着死亡。他变成现在的样子,不是为了炫耀,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只是不想再经历那样的失去。”
林瑶转过头,目光直直地看着凌昊:“这个世界上,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了至亲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。
凌昊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,热气已经淡了。他忽然想起昨夜陆烬醒来时说的那句“胆小鬼”。当时他以为那是嘲笑,是轻视,是强者对弱者的羞辱。可现在他明白了——那不是贬低,而是一种质问。
一种只有经历过同样破碎的人,才能听懂的质问。
“所以……他不是讨厌软弱。”凌昊的声音有些哑,“他是恨自己曾经软弱过。”
林瑶没说话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就在这时,病房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——像是床单摩擦的声音,又像是压抑的喘息。凌昊猛地抬头,死死盯着那扇门。
林瑶看了他一眼:“他还没醒,但生命体征稳定。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,只是精神力透支太严重,需要时间恢复。”
凌昊没动,也没说话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,好像在确认什么真实的东西。
“你想进去吗?”林瑶问。
“我不是来打扰他的。”凌昊低声说,“我只是……想确认他还活着。”
林瑶沉默了一会儿,转身走向病房门口,刷卡开门。金属门滑开一道缝隙,她侧身让了让。
可凌昊却没有动。
他知道,此刻的等待比闯入更重要。强行进去,只会撕裂那道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。他选择留下——不是作为挑衅者,也不是伪装者,而是作为一个终于愿意面对自己恐惧的人。
他重新坐回长椅,闭上眼,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
林瑶站在门边,看着他的侧脸,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进了病房。
几分钟后,她走出来,顺手关上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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