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,线!”小川举着羊肠线,快速凑了过来。少年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,但还是稳稳地把线轴递到了她掌心。
苏晚捏着缝针的手稳如磐石。这对她来说,本是在急诊科缝合过成百上千次的伤口,从惨烈的车祸撕裂伤、凶险的刀砍伤,到复杂的工地钢筋贯穿伤,没有比这更复杂的。然而此刻,她的后背还是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——古代没有抗生素,感染将是最大的敌人,每一针都关乎着伤者的生死。
“第一针,腹膜层。”她低声说道,像是在给自己确认,又像是在向命运宣告。缝针穿过腹膜的瞬间,血珠渗了出来,她迅速熟练地打结,“第二针,肌肉层。”
林氏举着油灯,缓缓凑近,昏黄的灯光映在苏晚紧绷的下颌线上,勾勒出她专注而坚毅的轮廓。老医婆的手也在微微颤抖,但还是努力把灯芯拨得更亮,轻声说道:“晚晚,你小时候在药铺看我扎针,总说要学‘把碎布缝成新衣’的本事。”
苏晚的喉结微微动了动。她的思绪瞬间飘远,想起现代手术室里明亮的无影灯,想起导师拍着她肩膀,信任地说“小苏,这台脾破裂你来主缝”,想起穿越那天,她攥着手术刀倒在手术台上,再睁眼就看见母亲咳血的脸,心中五味杂陈。
“第三针,皮肤层。”她把最后一针打结,剪断线头时,手背却被自己的汗水滑了一下。
“止血粉。”林氏立刻递来药罐。
苏晚撒了满满一层在伤口上,又用干净的粗布紧紧裹住,严肃地说道:“按住这里,千万别松。”
刀疤汉立刻用手掌用力压上去,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发白,显示出他的紧张与专注。
另一边的箭头伤处理得相对快些。苏晚用止血钳紧紧夹住箭头尾部,猛地一拔,血柱如喷泉般喷了出来,她迅速敷上止血药,再用绷带进行加压包扎。
当最后一个结系紧时,帐篷外传来小翠兴奋的欢呼声:“水开啦!”
苏晚这才惊觉,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,紧紧贴在身上,凉飕飕的。她抹了把脸,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——不知何时,帐篷外已经挤了一圈人,有抱着娃的妇人,有拄着拐的老汉,就连前日还说“血不吉利”的那个女人,此刻也扒着帐篷布,眼睛亮得像闪烁的星子,满是惊叹与敬佩。
“苏姑娘真是活神仙!”老赵一边搓着粗糙的手掌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哑,“我那腿伤搁药铺要养三个月,您三天就让我能扛柴了。”
“可不是!”有人立刻附和道,“方才那肠子都露出来了,我看了直犯晕,苏姑娘手都不抖!”
苏晚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盯着伤者逐渐恢复血色的脸,听着他们逐渐平稳的呼吸,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,终于松了半寸。
就在这时,右边的伤者突然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。
“醒了?”苏晚立刻俯下身,轻声说道,“别急,慢慢说。”
伤者的眼皮微微颤了颤,缓缓露出眼白下的黑瞳:“官、官差打扮......戴斗笠......”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血沫沾在嘴角,显得格外刺眼,“我们是晋州城外卖盐的,走山路时......被截了。”
刀疤汉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,急切地问道:“柱子,你说那伙人喊什么‘清路’?”
“对......”柱子的声音轻得如同游丝,仿佛随时都会飘散,“他们说‘莫让逃荒的人把消息带进京城’......”
苏晚的手指骤然收紧,心中涌起一股寒意。她想起顾昭说的“有人贪了赈灾粮”,想起刺客临死前说的“藩王旧部”,此刻这两个词在脑子里激烈碰撞,瞬间燃起火花——原来那些人不仅要饿死百姓,还要截断所有可能揭发他们罪行的线索,手段之残忍,令人发指。
“我记下来。”她转身拿过案几上的竹片,用炭笔快速记录着,“你们的名字,遇袭的时间、地点,对方人数、特征。”
刀疤汉抹了把脸,脸上的刀疤跟着抽搐了一下,说道:“我叫刘三,他是柱子。初七未时,晋州西三十里的鹰嘴崖。对方大概二十人,骑马,腰上挂的不是官刀,是......”他顿了顿,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,“是带鹰纹的短刀。”
苏晚的笔尖猛地一顿。鹰纹——顾昭的刀鞘上,就刻着这样的纹路,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?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帐篷外的风突然猛烈地刮起来,吹得布帘哗啦作响,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苏晚抬头,看见小翠正扒着门帘,好奇地往里瞧,小丫头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两颗淬了星火的黑葡萄,透着对医学的渴望与执着。
“姐姐!”等苏晚走出帐篷,小翠“扑通”一声,重重地跪在地上,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“我要跟你学医!”
苏晚吓了一跳,连忙伸手去拉她:“快起来,膝盖要疼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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