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的话如同惊雷，在林见素耳边炸响。
他果然知道！不仅看出了怨魂标记，甚至直接点破了他身上最危险、也最不知如何处置的那枚黑色钉子！
林见素心脏狂跳，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。他缓缓转过身，重新在摊位前蹲下，目光直视着老者那双看似浑浊、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“前辈指的是？”他试探着问，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装有那枚钉子的口袋位置。
老者嘿嘿一笑，伸出枯瘦的手指，隔空点了点他的口袋：“还能是什么？那枚‘蚀魂透骨钉’呗。啧啧，炼制手法够阴毒的，以怨魂为柴，地底阴铁为胚，专破护体罡气，污人法宝，蚀人神魂。你小子修为低微，带着这东西，就像凡人抱着个点燃的炸药，随时可能把自己炸得魂飞魄散。”
蚀魂透骨钉！光是听名字，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林见素后背渗出冷汗。他之前只是直觉此物危险，没想到竟歹毒至此。李瘸子临死前的反扑，果然藏着同归于尽的狠厉。
“前辈想要此物？”林见素没有立刻答应，反而问道，“此物既然如此危险，前辈要它何用？”他必须谨慎，这老者神秘莫测，谁知道是不是刚出狼窝，又入虎穴。
老者捋了捋山羊胡，悠然道：“老夫研究天下奇物，此钉虽阴毒，却也是某种炼器思路的极端体现，有研究的价值。当然，你若不愿，老夫也不强求。只是提醒你一句，此钉煞气会逐渐侵蚀携带者，时日一久，轻则心神不宁，重则性情大变，堕入魔道。而且，炼制此钉的手法，老夫看着眼熟，似乎与‘九幽魔宫’有些关联……”
九幽魔宫！
林见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玉简信息中关于这个魔道魁首的只言片语，那是比青云门还要恐怖无数倍的庞然大物！
这钉子竟然还牵扯到九幽魔宫？这简直是个烫手到极点的山芋！
不能再留在身上了！
林见素瞬间做出了决定。他不再犹豫，从口袋里小心地取出那枚用一块破布层层包裹的黑色钉子，放在老者的八卦图上。
“既然前辈有兴趣，此物便赠与前辈了。”他说道，试图空手套白狼。
“赠与？”老者嗤笑一声，斜睨着他，“小子，跟老夫耍心眼？老夫虽不富，却也不占你这小辈的便宜。公平交易，说吧，你想要什么？灵石？丹药？还是……信息？”
林见素心中快速盘算。灵石丹药固然急需，但都是消耗品。而信息，尤其是关于如何摆脱当前困境的信息，才是无价的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晚辈不敢奢求。只求前辈指点一条明路，如何能在这妖市暂时立足，并……稍微遮掩一下晚辈身上的‘麻烦’？”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。
老者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“还算有点脑子。不像那些只盯着眼前利益的蠢货。”
他沉吟片刻，从他那破旧的道袍袖子里摸索了一阵，掏出一本页面泛黄、边角卷曲的薄册子，扔给林见素。
“这本《基础阵法详解》，拿去。”
林见素接过册子，入手微沉，纸质奇特，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。封面上是几个古朴的文字，他凭借玉简知识认得正是《基础阵法详解》。
“阵法？”林见素有些疑惑。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提升实力或保命手段，阵法听起来似乎有些……偏门和耗时？
老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，哼了一声：“蠢！修为非一日之功。阵法一道，乃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，是弱者抗衡强者的最佳途径之一。你身无长物，修为低微，唯一能依仗的，就是你那点异于常人的……嗯，感知力？”他含糊地带过了对林见素灵魂特质的评价，继续道：“此书虽名‘基础’，却包罗万象，从聚灵、隐匿、防御、困敌到简易杀阵，皆有涉猎。你若能悟透十之一二，足够你在炼气期横着走了。至于遮掩……”
他又掏出一张皱巴巴、灵气黯淡的黄色符箓，“这张‘敛息符’，能暂时压制并混淆你身上的标记气息三个时辰。足够你找个地方研究阵法，或者……处理掉你身上另一件更烫手的东西了。”
老者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林见素藏着地脉紫芝的口袋。
林见素心中一凛，这老者简直什么都知道！
他不再多言，郑重地将《基础阵法详解》和敛息符收好，对着老者深深一揖：“多谢前辈！”
“交易而已，各取所需。”老者挥了挥手，重新闭上眼睛，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林见素知道，这是送客的意思了。他站起身，再次行了一礼，转身快步离去，混入了熙攘的人流中。
他找到一个相对僻静、靠近岩壁的角落，毫不犹豫地激发了那张敛息符。符箓化作一道微光没入他体内，他立刻感觉额头上那阴冷的标记感变得模糊起来，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，连带着自身的气息也微弱了许多。
“果然有效！”他松了口气，至少有了一点缓冲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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