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被厚重的防弹玻璃过滤成冰冷的白光,均匀地洒在巨大的办公桌上。这里没有窗户能看见外面,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白噪音。张队长,或者说,张振华——他新身份上的名字——坐在宽大的黑色高背椅中,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。桌上除了一台物理隔绝网络的加密终端,只有一份摊开的文件,封面印着抽象的星云图案和一行简洁的字体:“可能性”基金会 - 章程草案。
“可能性”…
这个词像一枚冰冷的石子,投入他沉寂的心湖,激起一圈圈复杂的涟漪。可能性是希望,也是未知的危险。是林岩点燃的那束星火,也是可能引燃整个世界的导火索。他肩负的,是守望这束火苗,不让它熄灭,也不让它燎原失控。
办公室的门无声滑开。黑隼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,像一道移动的阴影。他身后跟着两个人。
左边是灰鸽。他脸色依旧苍白,左臂打着更精密的固定支架,但眼神中没了之前的惊惶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秘密洗礼后的沉静和专注。他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加密数据板。
右边是王明。滨海市局那位法医。他显得有些拘谨,眼神深处还残留着太平间诡异事件的惊悸,但更多的是法医面对未知时的探究本能和一丝被卷入旋涡的决然。他手里提着一个特制的、印有基金会星云标志的金属手提箱。
“人齐了。”黑隼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张主任,这两位是基金会首批核心成员。灰鸽,首席技术分析师,负责‘星火’项目所有技术侧数据解析、设备维护及信息安全。王明法医,首席异常物证分析师,负责…所有非正常生物及物理证据的检验和归档。”他用了一个很官方的头衔,但“非正常”三个字咬得很重。
“张主任。”灰鸽和王明微微颔首,语气带着对新身份和对眼前这个浴血归来的男人的尊重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坐。”张振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。他的目光扫过两人,在灰鸽的数据板和王明的手提箱上停留片刻。“基金会草创,百废待兴。规矩很简单:绝对保密,绝对忠诚于‘可能性’的守望。我们的敌人,是遗忘,也是任何试图重新染指‘火种’的贪婪之手。”
“明白。”两人异口同声。
“灰鸽,‘星火’观测站状态?”张振华看向技术官。
灰鸽立刻将数据板放在桌上激活。屏幕亮起,展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、由无数微小光点构成的动态星云模型,其核心是一个缓慢旋转的、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几何结构——正是Level 13核心的简化投影。
“观测站已通过多重加密量子通道与目标区域建立稳定连接,深度屏蔽中。”灰鸽的声音带着技术人员的冷静,“能量特征…平稳,持续。波动模式符合之前定义的‘静默守望’状态。未检测到任何异常熵增或外部扰动信号。核心意识活动…无法直接探测,但能量场稳定性指数维持在99.8%以上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就像…一个完美运行的、没有操作员的终极防火墙。”
“防火墙…”张振华咀嚼着这个词。林岩、约翰逊、守墓人的冰冷逻辑…共同熔铸成了这道隔绝灾祸的墙。代价是…她不再是她了。他压下心头的沉重,转向王明:“王法医,你那边?”
王明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打开金属手提箱。箱内是恒温恒湿环境,衬着黑色的天鹅绒。天鹅绒上,只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:
1. 一块指甲盖大小、边缘焦黑扭曲、表面布满细微裂痕的金属碎片。正是从林岩额角被EMP摧毁的PPI芯片上,在太平间量子崩解前最后一刻,“脱落”下来的最大一块残骸。
2. 一柄式样普通、却异常洁净、闪着冰冷寒光的不锈钢手术刀。刀柄上没有任何标识,刀身光洁如镜,只在靠近刀尖处,有一抹极其细微、早已干涸发暗的…褐色痕迹?像是干涸了很久的血迹。
“PPI芯片碎片,编号:LY-PPI-01。”王明的声音带着法医特有的严谨,也有一丝面对超越认知之物的敬畏,“经过量子级断层扫描和残余能量图谱分析…确认其内部量子结构彻底崩溃,无任何有效数据残留。但是…”他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,指向碎片焦黑表面一处极其微小的、如同天然纹路的凹陷,“这里…检测到一种无法解释的、非破坏性的…能量‘拓印’痕迹。痕迹特征…与基金会接收到的、来自目标区域(Level 13)的‘静默守望’能量场特征…有高度吻合的共振频率。就像是…在芯片彻底毁灭前,被那能量场…极其短暂地‘触碰’过,留下了无法抹除的烙印。”
能量拓印?来自守望星云的烙印?
张振华的目光锐利起来。这绝非偶然!
“手术刀呢?”他看向那柄冰冷的器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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