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尘埃在光柱中跳着圆舞曲，西里斯·布莱克斜倚着石台，指尖无意识地将一张羊皮纸卷成细筒。
沃尔布加的字迹罕见地工整，却在“除名”二字上洇着浓重的墨渍，像团化不开的淤血，让他想起父亲打断他左臂时，母亲在阴影里整理袖口的冰冷侧影。
“怎么了？” 塞拉菲娜的声音带着振奋魔药的清冽气息自身后传来，发梢沾着的月长石粉像不小心撒落的星尘。
西里斯手腕一抖，羊皮纸瞬间被炉火吞噬，蜷缩成一只焦黑的灰蝶。
“没什么，” 他转身，灰眸里惯有的不羁被一层薄薄的不安覆盖，像平静湖面下的暗流，“沃尔布加来信，夏天要开家族会议。” 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，“讨论我的‘堕落’。”
塞拉菲娜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袖口：“除名？” 这个词在潮湿的空气里砸出冰冷的回响。
西里斯扯出一个惯常的、带着玩世不恭弧度的笑，却在触及她冰蓝色瞳孔里清晰的担忧时，那笑容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迅速软化、消失。
他猛地伸手将她拽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金发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鼻尖盈满她发间清冽的月桂香，仿佛那是唯一能驱散布莱克老宅阴霾的气息。
“如果真被扫地出门，”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，“能不能…收留我？”
塞拉菲娜的心跳在胸腔里重重擂了一下。她想起昨夜禁林边缘雷古勒斯眼中那抹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光芒，一个兄弟正滑向深渊，另一个却即将被家族放逐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，踮起脚尖，一个带着安抚与承诺意味的轻吻落在他紧绷的唇角：“何止收留。”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蕴含着磐石般的坚定，“我的城堡大门，永远为你敞开。”
“雷古勒斯以为加入食死徒是荣耀。” 西里斯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，“以为黑魔王能带领纯血走向‘伟大复兴’， 就像那些愚蠢的画像里说的那样。”
塞拉菲娜抬头，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，比昨夜更深。金纹在他掌心织出细小的狼首，那是他阿尼玛格斯形态的轮廓，却在触及他皮肤时碎成光点。
“十几岁的孩子总以为自己看透了世界。” 她轻声说，想起雷古勒斯在魔药课上偷瞄她金纹的模样，“就像我十二岁时以为梅林是救世主。”
西里斯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苦涩的释然：“小蝙蝠要是知道你把黑魔王和梅林相提并论，怕是要气炸肺。” 他低头，吻落在她发顶，“但你说得对，他只是个被族谱洗脑的孩子。”
阳光穿过西里斯的指缝，在塞拉菲娜脸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。她想起雷古勒斯攥着《纯血秘闻》时的认真神情，想起他耳尖泛红递来魔药配方的模样，忽然意识到，那个总把 “纯血荣耀” 挂在嘴边的少年，不过是想用傲慢掩盖对未知的恐惧。
“你打算怎么阻止他？” 她问，金纹顺着他的手臂蜿蜒，“用阿尼玛格斯形态把他叼走？”
西里斯轻笑，指尖弹开她额前的发丝：“我试过用吼叫信骂醒他，结果他回了我一句‘血统叛徒’。” 他的灰眸暗下来，“后来我才明白，他不是被洗脑，是害怕承认自己的动摇。”
塞拉菲娜的心脏猛地收缩，想起妈妈曾说过的 “光与影的撕裂”。她忽然伸手抱住西里斯，将脸埋进他胸前，听着他心跳声逐渐平稳。
“凤凰社需要你这样的人。” 她低语，声音闷在他衬衫里，“但雷古勒斯需要的是哥哥。”
西里斯的身体骤然僵硬，仿佛被人戳中最柔软的软肋。他想起十二岁那年，雷古勒斯躲在衣柜里哭着背纯血族谱，自己偷偷塞进去的岩皮饼；想起去年圣诞，弟弟望着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时，眼底闪过的羡慕与恐惧。
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杀人工具。” 他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，“但我也不能回到那个牢笼里，我做不到。”
塞拉菲娜抬头，看见他眼角未褪的红痕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密室里，蛇怪眼中的自己。原来有些恐惧，不分血统与立场，都是困兽对自由的渴望。
“那就做你能做的。” 她轻声说，金纹在他后背烙下微型盾牌，“比如，让他知道，还有人在乎他的选择，而不是把他当棋子。”
西里斯低头，灰眸里映着她眼底的鎏金涟漪。阳光穿过她的发丝，在他脸上织出金色的网，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 “纯血责任”“凤凰社使命”，在这一刻都不如怀中这个温暖的躯体真实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 他忽然开口，指尖抚过她耳垂的蓝宝石耳钉，“雷古勒斯小时候总偷穿我的斗篷，说长大了要当‘比哥哥更伟大的巫师’。”
塞拉菲娜轻笑，想象着少年雷古勒斯裹着过大的黑袍，跌跌撞撞的模样：“现在他大概想当‘比哥哥更纯血的食死徒’。”
西里斯的笑容淡了淡，低头吻住她的唇。这个吻不再有往日的轻佻，而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，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不甘都溺毙在这温柔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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