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外，留下了一个死寂的中院。
先前那份“先进团结大院”的喜气，此刻荡然无存，只剩下一种浸入骨髓的尴尬。
花生瓜子还躺在网兜里，却无人再有心情去碰一下，那红艳艳的花生皮，在此刻看来，竟像是一张张嘲讽的嘴。
风吹过，卷起几片落叶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。
刘海中的脸，由酱紫转为铁青，最后化为一种死灰。
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，像一头濒死的风箱。他赢了道理，却输了里子面子，甚至还要搭上一份检讨，这比让他赔钱还难受。
贾张氏还保持着那个前冲的姿势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，只剩下一具空壳，眼神空洞地望着王主任离开的方向。
那张皱巴巴的欠条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，飘飘悠悠，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“哎，老易，老刘，”阎埠贵慢悠悠地踱了过来，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，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他弯腰，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地上的欠条，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这可真是……偷鸡不成蚀把米啊！忙活大半天，又是唱红脸又是唱白脸的，结果怎么样？柱子一分钱不用出，你们二位倒好，一人领回一份思想汇报。啧啧，这可比花生瓜子金贵多了！”
这番话像一把淬了盐的刀子，精准地捅进了刘海中和易中海的心窝子。
易中海的脸色一白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能说什么？说自己是为了大院的公道？刚才王主任的话还在耳边回响，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刘海中则像是被点燃，猛地回头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阎埠贵：
“姓阎的！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！我这是为了维护大院的规矩！”
“规矩？什么规矩？”
阎埠贵将那欠条在刘海中眼前晃了晃，
“用一张来路不明的欠条，逼着人家儿子还钱，这就是你的规矩？老刘我看你这思想觉悟，可真得好好写写汇报了！”
“我……”
刘海中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，差点憋过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，撕裂了整个院子。
“我的钱啊——！我的缝纫机啊——！”
贾张氏终于从呆滞中惊醒，她像一头疯兽，猛地扑向地上的欠条，一把将其攥在手心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“何雨柱！你别得意！王主任走了！今天这钱你要是不还，我跟你没完！我们孤儿寡母的活路都被你断了！你这个天杀的白眼狼！”
她撒泼打滚，捶胸顿足，干嚎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哑。
这欠条是假的，她比谁都清楚。让她去找何大清？那不是自投罗网吗！
“贾张氏！你给我闭嘴！”
易中海终于找到了宣泄口，他指着贾张氏的鼻子，气得浑身发抖，
“你还嫌不够丢人吗？王主任刚走，你就要顶风作案？非要把咱们院‘先进’的牌子给摘了才甘心？”
“我丢人？”贾张氏脖子一梗，爬起来就冲到易中海面前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，
“我再丢人，也得活命！我不闹，东旭的缝纫机怎么办？没缝纫机，他怎么结婚？易中海，东旭可是你徒弟！你这个当师傅的就眼睁睁看着他打光棍吗？！”
易中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被噎得哑口无言。这顶高帽子扣下来，他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。
一直没说话的何雨柱，这时却轻笑了一声。
他站起身，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，目光落在易中海尴尬的脸上，悠悠地开口：
“易师傅，我有点不明白了。贾东旭结婚，跟您有什么关系？您又不是他爹，难不成还要负责给他娶媳妇？”
“你……你放屁！”
贾张氏想也不想就骂了回来，
“易中海是他师父！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！他就该管！”
“哦？”
何雨柱眉毛一挑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，
“原来师父还要管徒弟结婚？这倒是新鲜。不过，就算是这样，那也轮不到你来操心。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严肃。
“贾张氏，刘海中，你们俩，拿着伪造的欠条，当着全院人的面，败坏我的名声，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损失。这笔账，咱们是不是也该算算了？”
“什么……什么账？”贾张氏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赔偿！”何雨柱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，“名誉损失费！精神损失费！还有，耽误我下班休息的误工费！我也不多要，你们俩，一人赔我五十块钱！这事儿就算过去了。”
此言一出，全院哗然。
一直看热闹的许大茂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他捂着嘴，肩膀一耸一耸的，这反转，可比电影精彩多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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