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内的空气,因为卫珩那句轻飘飘的话,瞬间凝滞。
阮绵绵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,不是害羞,是纯粹的窘迫和惊慌。她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额角,又硬生生忍住,指尖掐进掌心,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。
他知道了!他果然从一开始就看穿了!
那句关于“香雪铺铅粉”的建议,听起来像是好心提点,实则是一记精准无比的敲打,明明白白地告诉她:你的小把戏,我尽收眼底。
绵绵的心脏怦怦直跳,脑子里乱成一团麻。这位公子到底是谁?他有什么目的?拆穿她却不点破,反而用这种迂回的方式,像是在……逗弄一只落入网中的小雀?
她偷偷抬眼,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卫珩。他依旧闭着眼,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呼吸平稳,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她的幻觉。可绵绵分明看到,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,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,透露出主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无害。
小满紧紧挨着绵绵坐着,大气不敢出。她虽不太明白公子话里的深意,但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和姑娘的紧张,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车轮辘辘,车厢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。药香和檀香混合的气息,此刻闻起来竟有些压抑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小会儿,马车缓缓停下。墨玄的声音从车外传来:“公子,济世堂到了。”
卫珩这才缓缓睁开眼,那双深邃的凤眸看向绵绵,已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和平静,仿佛刚才那句带着戏谑的话从未出现过。“姑娘,请。”
绵绵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: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戏已经演到这儿了,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!她重新挂上那副柔弱的表情,在小满的搀扶下,下了马车。
济世堂是家老字号医馆,门面不算很大,但收拾得干净整洁,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。坐堂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,看起来颇为慈祥。
墨玄上前低声与老大夫交涉了几句。老大夫点点头,看向绵绵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和同情,显然墨玄用了“受惊撞伤”之类的说辞。
“姑娘,这边请,老夫为你诊脉。”老大夫和气地说。
绵绵心里打鼓,面上却乖巧地坐下,伸出右手。她飞快地瞄了一眼卫珩,见他被墨玄扶着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,似乎并没有靠近监督的意思,稍稍松了口气。
老大夫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,凝神细听。绵绵屏住呼吸,努力让自己的脉搏跳得紊乱一些——这可是她的独门绝技,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心率。
片刻后,老大夫松开手,捋了捋胡须,道:“姑娘脉象弦细,略有浮数,确是受了惊吓,心神不宁之象。肩部可有何处疼痛?”
绵绵连忙指了指刚才撞到的地方,蹙眉道:“这里有些隐隐作痛,转动不便。”
老大夫让她活动了一下手臂,又轻轻按压检查了一番,点点头:“皮肉略有挫伤,好在筋骨无碍。我开一副安神定惊的汤药,再配一盒活血化瘀的膏药,外敷几日便好。”
听到这话,绵绵心下大定。看来这老大夫医术“精湛”,完美地诊断出了她想让他诊断出的“病情”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卫珩忽然轻轻咳了一声,开口道:“有劳大夫再仔细瞧瞧。这位姑娘面色不佳,言语间气短乏力,似是素有不足之症?今日受此惊吓,恐引动旧疾,还需稳妥些为好。”
绵绵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!他这是要干什么?非要坐实她“病弱”的人设吗?
老大夫闻言,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绵绵的脸色,铅粉效果显着,再次示意她伸出手腕。这一次,他诊得比刚才更久,眉头微微蹙起。
绵绵暗叫不好,她刚才为了装受惊,刻意让脉搏显“浮数”,但这“素有不足之症”的脉象可不是能随便装出来的!万一被诊出她其实身体健康得很……
就在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时,老大夫松开了手,对卫珩道:“公子观察入微。这位姑娘脉象确显气血亏虚之兆,应是平日思虑过甚,加之脾胃虚弱,生化之源不足所致。虽非重症,却也需好生调养,切忌再受刺激。”
绵绵愣住了。气血亏虚?思虑过甚?脾胃虚弱?这……虽然不完全对,但好像……也没全错?她寄人篱下,确实每日殚精竭虑,吃饭也常常看人脸色,有时饥一顿饱一顿……这老大夫,莫非真有几分本事?还是说……她偷偷瞥向卫珩,见他神色如常,难道是他事先打点过?
卫珩对老大夫的话似乎很满意,微微颔首:“多谢大夫。既然如此,药方还请斟酌,以固本培元、宁心安神为主。”他又转向墨玄,“按方抓药,务必选用上等药材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
绵绵晕乎乎地跟着抓了药,又晕乎乎地被送回了马车。这一次,她手里多了一大包散发着苦味的药材。
重新坐回马车里,气氛比来时更加微妙。绵绵抱着那包药,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草药,而是眼前这位病美人公子给她挖的一个又一个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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