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那个“新生意识体”，正在用它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算力，推演、整合着这些来自不同文明的、关于宇宙本质的知识。
更让林浩心惊肉跳的是，他清晰地感觉到，他们“远征者号”的存在，还有他们与彼岸港之间那几次脆弱的通讯尝试，也成了这片逻辑海洋中一个极其微小、但确实存在的“变量”。
他们的每一个行动，每一次选择，似乎都在被纳入一场宏大到无法想象的……“演算”之中。
林浩猛地切断了连接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额头上布满了冷汗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，像是刚从一场窒息的噩梦中挣脱出来。
“它……它不是在单纯地观察我们。”他喘着粗气，看向围过来的顾北辰等人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它是在……‘建模’！以整个宇宙为背景，以无数文明的知识为数据，以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‘变量’为参数……在进行一场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……‘现实模拟’！”
这个结论带来的震撼，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物理层面的危机都要强烈。他们面对的，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“存在”，而是一个把整个宇宙当作实验室的“棋手”。
就在众人还没从这份震撼中缓过神来时，飞船的被动传感器突然捕捉到了一阵极其短暂，但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。
这波动既不是来自“新生意识体”的方向，也不是来自彼岸港，而是来自他们之前接收到“观测者阵列”讯号的大致星域。
波动转瞬即逝，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传感器出错了。但林浩反应极快，立刻捕捉到了波动的残影，迅速展开分析。
“是同一个‘观测者阵列’！”片刻后，林浩惊呼出声，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，“它刚刚进行了一次超高精度的、跨星域的‘扫描’！而扫描的目标……似乎正是我们刚才经过的、那片被‘新生意识体’思绪影响的异常空间！”
“观测者阵列”在观察“新生意识体”？
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，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，像一团乱麻，理不出头绪。
可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一直靠着惯性沉默航行的“远征者号”，其航向突然出现了一次极其微小的、完全不符合任何物理规律的自动修正。
这个修正的角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，甚至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明显改变飞船的航线。但飞船的导航系统，却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异常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雷克立刻警觉起来，飞快地检查着控制系统，“谁在操控飞船？”
“没有外部操控痕迹！”负责导航的队员脸色发白，一脸茫然地报告，“系统日志显示，是自动导航根据……根据‘空间拓扑结构最优路径’进行的微调？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里满是困惑：“可是我们根本没激活这个功能啊！而且，‘空间拓扑结构’……这是什么参数？我们的数据库里根本没有相关设定！”
林浩心里咯噔一下，立刻看向阿杰。
阿杰闭上了眼睛，全身紧绷，显然正在全神贯注地感知着什么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缓缓睁开眼，眼中充满了更深的困惑和一丝难以置信。
“是‘它’……”阿杰的声音轻得像耳语，“是那个‘新生意识体’……”
“它没有直接联系我们，也没有发出任何讯号……”他皱紧眉头，仿佛在努力解读一种无声的语言，“但它……‘拨动’了一下我们前方的空间。”
“就像……就像在帮我们避开一片……它演算中可能对我们不利的……‘概率漩涡’？”
这个猜测让船舱里的气氛更加凝重。阿杰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：“或者说……它像是在……为我们‘铺设’一条路？一条符合它某个……‘实验剧本’的路？”
顾北辰的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。他知道，阿杰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。
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，被一个沉默的、实力深不可测的棋手，按照某种无人能知的意图，轻轻推动了一格。
可这一推，是善意的帮助？是恶意的引导？还是某种超越了善恶、纯粹为了“观测”与“记录”的实验操作？
没人知道答案。
“远征者号”依旧在深邃的宇宙中航行，前方的黑暗里，似乎藏着更多未知的秘密和危险。而那个沉默的观察者，还在遥远的深处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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